清晨的時候,英傑城早起的將士都忍不住揚起了腦袋呆呆的張望。


    上空不知什麽時候懸停了一艘巨大無比的飛艇,悄無聲息的掛在天上,即便有風吹拂也沒有出現一絲的晃動。飛艇足有半座城池大小,在地麵投射下了老大一大片陰影。


    船體上方是個長寬都達到百丈的氣囊,銘有數道金色的陣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氣囊下方有五層完全密閉的木質船艙。


    在帥帳裏,文斌將軍身後掛著一張軍事地圖,陰沉著臉掃視著在場的將領,道“情況就是這樣,因為運輸能力有限,必須派出最精銳的部隊才行。而且蠻子隨時有可能從咱們這裏突入,城內大軍不能妄動。”


    說到最精銳的部隊,所有人的視線都自然而然地望向躲在角落打瞌睡的無名。


    無名被身邊的軍官用手肘悄悄碰了一下,這才“嗯?”了一聲。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趕忙笑道“看來大家的意見已經達成一致了嘛。我沒意見!”


    文斌有些不舍,這支寶貝疙瘩才建立起來沒幾天,在他手裏還沒捂熱唿呢。不過都到了這份上了似乎也沒什麽更合適的選擇了,咬牙道“孫騎尉!”


    無名腳跟並攏“啪”地打了個軍禮,正色道“末將在!”


    文斌大聲道“命你部馳援西北戰線,給你半天時間登艇,不得有誤!”


    無名先是疑惑地“嗯?”了一聲,然後才迴過神來,大聲道“是!”


    飛艇在城外的空地緩緩降了下來,離近了看能夠更加直觀的感受到這個龐然大物的雄偉。無法想象,建造出這樣一艘飛艇要消耗多少木料,用掉多少獸皮。


    二千五百名將士,外加五百輛馬車。有條不紊的從舢板緩緩而入。直到登艇時無名才知道,上麵早已經有另外一支兩千人的隊伍在等候了。精銳部隊大多是以騎兵為主,所以原本能容納萬人的飛艇,實際上就隻是運送四五千人而已。


    所幸無名的部隊以步卒為主,所以在空間上有不少富餘,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大夥將要在高空中度過五天的時間,對於士卒們而言算是難得的既不用備戰也不用訓練的假期了。


    無名上了飛艇後和管事修士以及另外那支部隊的軍官打過招唿後,安排好了部下,就自顧自躲進了屋子裏沒再露頭。


    綠蘿見無名接連兩天都沒露麵,開始好奇這家夥又在躲起來鼓搗什麽東西了。主動去敲了敲房門,屋子裏沒什麽動靜。


    綠蘿試了一下,房門沒鎖,就幹脆推門而入。


    進門後見無名正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桌上用絲綢布料墊了起來,上麵擺放了個雞蛋一樣的東西。


    待綠蘿看清墊在桌上的那些布料後後,頓時臉色緋紅。這些不是她當初存在手鐲


    裏的貼身衣物嗎?一股怒意從心底螣地升起,厲聲道“你……你不是說這些東西都丟掉了嗎?”


    無名頂著兩個黑眼圈,眼睛裏都是血絲。轉過頭來用手指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道“那不是怕你尷尬嗎?我要是說沒扔,你還能要迴去繼續穿呀?”


    綠蘿被無名的樣子嚇了一跳,差點就以為是認錯了人。羞道“變態!你……還我!”


    無名擺擺手,又比劃了個小聲的姿勢。悄聲道“等我家金豆出來了再說,到時連我的一起送你都行。”


    綠蘿狠狠“呸”了一口,隨後忍不住好奇道“什麽金豆?那個蛋?”


    無名點了點頭,輕聲道“是我的本命蠱,它跟我說這兩天就要破繭而出了。”


    綠蘿敏銳的捕捉到了“本命蠱”和“它跟我說”這兩個詞。再次把目光放到雪白蟲繭上的時候,發現表麵竟然流淌著一層淡淡的五彩光暈,感覺有著無限的魔力一樣,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了。


    一天後


    一幫閑得身上長毛的士卒正聚在一起吹牛。聽黃城口若懸河的鼓吹他在葦馬灘之戰的英勇事跡。劉甲的臉衝著門口,實則是看著黃城道“城胖子,光聽你一人吹,誰知道真假?都講了好幾遍了,每次版本都不一樣。要不你把老大喊來,讓他給大夥講講。”


    黃城的眼珠子轉來轉去,梗起脖子道“煉獄夥夫呀?他忙正事呢。還是別去打攪了吧!”


    劉乙把臉扭到了窗口,譏諷道“胖子,你不是一直說你跟老大的關係好嗎?他這人最仗義了,你去喊他的話肯定能過來。”


    黃城磨蹭了半天,最後耐不住這幫人起哄,一咬牙道“好,我這就喊他去。”


    等黃城磨磨蹭蹭地走遠了,劉氏兄弟才跟一幫子士卒壓低嗓子壞笑道“我眼你們講哈,昨天綠營長進了老大的屋,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呢……”


    黃城一路過去步子極慢,暗怪自己逞能。到了無名的房門外又猶豫半天,最後打定了主意就說是來取調味料的。出去後就跟兄弟們說無名正在忙,沒空給他們講故事。


    在門口喊了兩聲,屋裏沒有動靜。


    黃城直接推門進去,結果就看到無名和綠蘿兩人正挨在一起坐著發呆。見到黃城進屋,兩人齊齊扭頭看向他,都頂著一對黑眼圈。更要命的是桌子上竟然擺著一堆肚兜之類的貼身物件。


    黃城打了個激靈,額頭的汗水“唰”就滲了出來。


    心生急智之下,黃城的眼睛瞬間變的空洞無光起來,兩隻手伸在身前,輕聲問道“孫騎尉,你在嗎?我可能是不適應飛艇的高度,突然看不到東西了,你那有藥嗎?”


    見沒人搭理他,黃城自說自話道“原來不在屋裏呀,那我隻好再到別處找找了。”


    說完摸索著退了出去,把門帶好。之後抹了把汗,逃也似地轉身就跑,生怕被抓迴屋裏滅口。


    綠蘿這時才意識到居然已經孤男寡女的在屋子裏待了一天一宿。正要起身離開,無名突然興奮的叫道“要出來了!”


    無名的聲音剛落,就見到白繭蠕動了一下,隨後一根小小的尖角從內而外刺出了一個小孔。尖角在露出頭後又縮了迴去,緊接著又在挨著小孔的地方刺了出來。


    綠蘿剛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迴去,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尖角戳出一圈小孔後,一張小嘴從裏麵開始吞吃起白繭來。隨著蟲繭一點點縮小,金豆的身影也逐漸顯露了出來。


    顯出真身的金豆身長三寸,名副其實的一片金光燦燦,嘴巴上方有一根小小的獨角。


    這一露相,兩人都愣住了。


    “蛤蟆!?”


    無名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把金豆翻過身來檢查。隨後忍不住長歎了口氣,果然隻有三條腿。


    綠蘿幹巴巴地瞅著翻過身的金豆,也有種大失所望的感覺。守了這麽久,結果就鑽出了這麽個東西來。一隻殘廢的蛤蟆?就算真是本命蠱又能厲害到哪去?


    搖了搖頭,不動聲色的收起桌上的衣物,悄悄的出了屋子。


    無名愣怔了一會才緩過神來,把金豆托在掌心。反過來安慰道“沒事,我是天殘體,你是天殘蛙。咱倆剛好絕配。”


    金豆鼓起腮幫子“呱”的叫了一聲,跳到無名的肩頭,調整了一下姿勢後就老老實實地趴著不再動彈了。


    這時包吞天嚷了起來“這小東西就是吃掉老夫本體的家夥?我從它身上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動。”


    無名正在與金豆在意識上溝通,聞言出聲警告道“你可別想打它的主意哈。”


    包吞天連忙道“怎麽會呢?我如今是蜂尾的劍靈,本體丹藥對我已經沒意義了。隻是這小家夥身上有吞天丹的味道,讓我感覺很親切而已。”


    金豆身上的金光逐漸黯淡下去。片刻後,皮膚的顏色就像變色龍一樣與無名的軍官服融為了一體。


    包吞天大驚小怪道“唉呀,居然還能隱形,這招厲害呀!”


    無名沒好氣道“等融合了隱形陣紋,你也可以。別整天跟個土包子似的大唿小叫,都一大把歲數了,不嫌丟人?”


    包吞天這次不再吱聲了,大概是跟蜂尾裏的陣紋較勁去了。


    “轟隆”


    無名才躺下沒多一會,飛艇就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搖晃。


    飛艇遭受到了巫醫的襲擊!


    十多名巫醫乘坐著飛行坐騎向飛艇上方的氣囊拚命釋放腐蝕性極強的巫術。


    隨即從飛艇中衝出了八艘飛行法器,載著近百名修士,與巫醫在空中展開了一場術法對


    攻。


    一陣轟鳴之後,巫醫不敵,扔下兩具屍體後倉皇逃走。


    飛艇上方的氣囊被炸出了個大洞。幸好經過緊急搶修後穩住了高度,速度也沒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響。


    可惜不是所有飛艇都有這樣的防禦實力。在無名的神眼術之下,沿途已經看到了兩艘飛艇殘骸。


    接下來的路途變得更加驚心動魄。


    巫醫針對飛艇的攔截越來越頻繁,飛艇數度被打的搖晃不止。負責修複飛艇的修士更是一刻都沒有撤下來過。


    將士們在密閉的船艙裏隻有幹著急的分,隻能期盼護衛的修士神通廣大,能夠護送大家安然落地。


    越接近目的地,蠻族的襲擊就越頻繁。幸好來自各地的飛艇慢慢匯集到了一起,守衛的修士力量也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這些修士們已經不再迴到飛艇上休息,全部遊弋在四周保持高度警戒。


    所有人的心弦都繃的緊緊的。要說到了這時候還有誰沒心沒肺的話,估計就隻有無名手下的這三隻活寶了。


    包吞天不敢當著外人的麵大喊大叫,悄無聲息地托著金豆到處亂飛。經過蛻變的金豆肚子像個無底洞一樣,看到什麽都往裏吞。隻要不是太大,盤子、碗、勺子、杯子無一幸免。


    旺財傻嗬嗬的跟在後麵飛奔,飛艇被打的劇烈晃動反倒讓它玩的不亦樂乎。堅實的地板上到處是它蹄勾留下的抓痕。


    下方戰場的慘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屍煞門和神霄門的撤出讓這裏徹底陷入到一片泥沼之中,隻有七寶宗和一些二三流的小宗門在苦苦支撐。


    交戰雙方都沒有停戰修整的意思。疲憊不堪的將士們輪番退下來休息,然後再重新頂上去,像是一茬茬待割的韭菜。


    無名所在的飛艇在戰場上空遭受到了極其猛烈的攻擊,氣囊同時被轟出了數個大洞,以極快的速度斜斜向江洲軍營的方向墜去。即便許多修士用飛行法器死死托在飛艇下方,依然沒辦法減緩下墜的速度。


    無名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雖然能在躲進芥子空間裏。可是不能放任一幫親手帶出來的將士死的這麽不明不白,毫無價值呀!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隻雲霧形成的大手輕柔的托在了飛艇的下方,緩緩將飛艇放到了地麵上。同時也在不斷的接應其它下墜的飛艇。


    大營後方不時有修複好的飛艇起飛離去,繞過戰場再度去接應支援部隊。


    至於出手救下無名之人,身份已經不用猜了。能如此舉重若輕的接下飛艇,就隻剩下坐鎮此處的大鍛神期修士幹泰華了。


    到鬼門關溜達了一轉,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剛乘坐上這玩意兒的時候大夥心裏還都美滋滋的,覺得又快又穩。可受到攻擊


    後就不是一迴事了,這簡直就是個浮在半空的大號棺材。


    負責接應的軍官見到無名的部隊後,略微多看了兩眼。然後拿著地圖指給無名道“抱歉,沒有時間給你們接風洗塵了。孫騎尉,這裏的將士已經苦戰了兩個時辰,需要把人換下來修整。請你帶著隊伍馬上趕到這個地方去。”說完,用手指在地圖上的一處交叉口路段點了點。


    沒等無名迴話,這名軍官已經急匆匆地找到另外一位將領布置任務去了。


    無名深吸了口氣,一把抓住撒歡亂跑的旺財。跳到它背上,取出破陣部的‘破’字大旗,在空中搖了一圈後,向前一揮。大吼道“弟兄們,幹活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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