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對師門的安排非常不滿。


    他負責搜索的這塊區域顯然不會有什麽活物出來。


    畢竟從宗門到這裏要經過一片屍蟞聚集的領地。不但是屍煞門的天然防護網,那裏也是生命的禁區。


    把他扔到這顯然是有懲罰他演武場對決時表現不力的意思。


    可他李陽好歹也是唯一勝出的一場呀,憑什麽把立功的機會讓給那幫沒出過什麽力的家夥?


    積鬱難消的李陽招出了一具女性煉屍,拿著皮鞭就是一頓抽打。邊打邊出野獸般的咒罵聲,泄著心中的不滿。


    這時兩名外門弟子快步跑來,對血肉模糊的煉屍視而不見。恭敬道“李師叔,現九鼎山弟子的蹤跡了。”


    李陽聞言眼睛一亮,扔掉皮鞭,舔了舔嘴唇,問道“在什麽地方?有多少人?”


    其中一人道“現了一男一女。男的似乎受傷不輕,昏迷不醒。”


    李陽嘴角神經質的快抽動起來,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有一個女的?真是太好了。九鼎山的兩名女弟子,無論哪一個都讓他心動不已“快,帶我過去。”


    山坳的茂密草叢之中。


    一眾埋伏的九鼎山弟子麵色怪異。


    隻見遠處亂石灘中,昏迷的常修靜躺在安樂椅上。綺卉撕心裂肺的抱頭痛哭,大嗓門隔著二裏地都能聽到,跟死了自家男人似的。


    無名捂住額頭道“這……演的也太浮誇了吧?早知道就換張師姐上了。”


    張寒語麵無表情地投過去一個冰冷徹骨眼神,無名連忙解釋道“張師姐溫良賢淑。隻要本色出場肯定能讓那幫死人臉生不出半點懷疑。可是綺師姐……唉!這得多缺心眼才能被她給騙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李陽得意忘形的“嗬嗬”奸笑聲傳來“姑娘,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呀。不如你跟著我怎麽樣?我保證把你侍候得欲仙欲死。”


    綺卉在略微一怔之後,麵露驚恐之色。淚眼婆娑的大叫道“啊!你要幹什麽?不要過來。”說完,毫不猶豫的扔下常修,轉頭就跑“救命啊,有人嗎?誰來救救我。”


    無名眼角抽了抽,小聲道“要不讓蹲守的那兩位師兄迴來得了,綺師姐這智商說不準成了煉屍還能更高一些呢。”


    張寒語沒作聲,但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不曾想,李陽不但沒有半點懷疑,反而更加的得意道“叫呀,你盡管放心大膽的叫,叫的越大聲我就越喜歡。”說完,不緊不慢的一步步逼上前去。


    跟隨他而來的兩名弟子中,其中一個出聲詢問道“師叔,這個男的怎麽處理?”


    李陽頭興致正濃,頭也不迴的道“別問這種掃興的問題,腦袋帶迴去就行了。”


    綺卉跌跌撞撞的跑了幾步,剛到岩石轉角便被一塊石給絆倒。滿臉驚恐的向後挪去,可憐兮兮的望向笑臉猙獰的李陽。


    不遠處的草叢裏藏著兩名九鼎山弟子,見李陽的身形已經被岩石遮擋起來,忙將一身靈力注入到喇叭法器之中。


    喇叭型的法器在靈力注入之下,光滑的外殼上先後亮起了三道細密的陣紋。


    第一道陣紋將聲音收攏到喇叭之中。


    第二道陣紋將聲音放大十倍。


    第三道陣紋是無名在傳音術的基礎之上推演出來的集聲成線陣紋。


    待三道陣紋全部亮起後,龍虎台那名弟子小腹凸起如鼓。壓縮到極致的氣流從口中猛的朝李陽宣泄出來。


    獅子吼


    聲音完全被喇叭吸收,連身旁的那名弟子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獅子吼經過放大,再凝成一線向李陽直刺而去。


    “嗯?”李陽心生感應,才剛剛愕然抬頭,整個頭顱便如同被擊中的西瓜般“噗”的一下爆炸開來。紅白之物飛濺的到處都是,連同身後的巨大岩石也寸寸龜裂,滑落成一地碎石。


    “我勒個去!”無名嚇了一跳。


    做這玩意兒的初衷就是拿來罵人的。按照計劃是把先出其不意的把李陽給震懵,然後再由綺卉動手殺人。沒想到呀,到了其它弟子手中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一時間埋伏在樹叢後的眾人和屍煞門餘下的兩名弟子都傻眼了。


    什麽情況?


    無名最先迴過神來,一打響指,喊道“猴子雙摘桃!”


    兩名屍煞門的弟子終於迴過神來,意識到中了埋伏。才剛要搖動攝魂鈴便感覺一道勁風向下身撩來。


    安樂椅的兩條手臂一擊建功。


    兩名屍煞門弟子夾緊雙腿,無聲無息的跪倒在地。緊接著被摸上前去的兩名九鼎山弟子撲到身後。一扭脖子,結束了性命。


    這邊一得手,張寒語便取出一麵銅鏡向對麵小土丘照了照。


    躲在土丘陰影處的房歌輕輕撫摸了一下四刃螳螂的背,道“去吧,小螳。看你的了。”


    四刃螳螂用腦袋在房歌手背上蹭了蹭,然後向土丘後的開闊之地飛去。身體在空中舒展開來,越來越大。天地間的靈氣在它身周形成了數十個小小的氣旋。


    待四刃螳螂落地之時,體長已經長到了三丈有餘,四柄臂刀全部展開。


    “這是?九鼎山弟子的靈獸?!”一名趕著三具煉屍的屍煞門弟子率先現了四刃螳螂,嚇的連忙後退。同時向天空打出了一道響箭。


    響箭炸開之後分布在四周的弟子迅集結而來,連人帶煉屍足有四五百之多。將四刃螳螂團團圍住,保持了十多丈的距離,卻誰都不肯上前去當那個出頭鳥。


    四刃螳螂身子在原地轉來轉去,扭頭打量圍上來的屍煞門的弟子。


    一名老成持重的屍煞門執事到的遲了些,隻能站在人群最外圍。望著堪稱殺伐機器的四刃螳螂疑惑道“奇怪,這隻螳螂怎麽會突然跑到這裏來的?先前並沒見到呀。它不是會飛嗎?怎麽會等著被圍死?”


    正在這時,突然見到四刃螳螂一改之前體態。纖細的四條後腿交錯著支撐起身體,直立而起,兩對翅膀橫向撐開,四柄刀臂的刀尖向天。看上去像個優雅的舞者。


    螳螂跳舞?這名執事突然想到了什麽。腳下頓住,神色突然猛的一變,曾經聽到過的一句話“螳螂起舞,人間煉獄。”


    “撤!快撤!”執事隻留下一句充滿驚恐的大喊便手腳並用的向遠處逃去。


    “啪嗒嗒”四刃螳螂帶有鋒利倒刺的細腿輕輕踢踏在地麵,聲音中有鼓點般的特殊韻律。四柄臂刀的刀尖各帶著一個凝如實質的氣旋。翅膀交替舒展收起,像飄逸的禮服裙擺。


    圍上前的屍煞門弟子有不少揉了揉眼睛,有幾人不知不覺的靠近了幾分。誰能想到一隻蟲獸竟能展現出如此美麗的一麵?


    四刃螳螂唰的一下將刀臂揮舞上揚,扭動纖細的腰肢,腳下不停傳出優美的鼓點。


    一道微風以四刃螳螂為中心,向四周輕柔的蔓延開來。微風撫過,花草無聲無息的化作齏粉,堅石的岩石也被刮去一層。


    站在最前麵的屍煞門弟子和煉屍毫無察覺中就失去的皮膚,血肉。最後連骨骼也化成了白色的細砂。


    最外圍的幾名弟子終於現了異狀,大叫著轉身就逃。


    可惜為時已晚。螳螂之舞的蓄勢已成,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們不由自主的向四刃螳螂拉扯過去。


    微風突然狂暴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瞬間擴散開來。許多弟子還來不及掙紮就徹底從世上消失,隻留下少許夾雜在泥沙之中的骨粉。


    狂風來的快,去的也快。僅僅持續了一息便突兀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可四周的景象卻已是麵目全非。


    除了四刃螳螂腳下仍殘留些許綠意之外,百丈之內的地麵被生生刮去了兩尺,裸露出光滑如鏡的黃褐色泥沙地麵。


    做完這一切,四刃螳螂微微踉蹌了一下,甩了甩三角腦袋。身體慢慢縮小,晃晃悠悠的飛迴到土丘後的房歌手中。


    房歌有些心疼的將四刃螳螂收到錦盒裏,向無名的藏身之處擺了擺手。


    無名嘴角翹起,笑道“大家上吧。應該沒什麽威脅了。”


    張寒語見無名蹲在那沒有動彈的意思,問道“那你呢?”


    無名理所當然道“我?我隻是個道童,頂大天還是個廚子。咱們九鼎山還沒淪落到讓我這樣的小角色衝鋒陷陣吧?”


    張寒語深深的看了眼無名,沒再說話。身形閃動間衝殺了出去。


    分布在四周的屍煞門弟子零零散散還有三五十人,不過以外門弟子居多。被九鼎山眾人砍瓜切菜般一頓收割,很快就結束了戰鬥。


    其中居然以拎著喇叭的兩名重傷弟子擊殺敵人最多,一吼一個準。直到清光了所有屍煞門的人,還意猶未盡地四處搜尋。


    最後把喇叭還到無名手中的時候臉上那叫一個不舍,好像把親兒子送人了一樣。


    事後綺卉邀功似的跑來問眾人,她表現的咋樣?是不是以後再有這樣的需要她都可以全權擔任了?


    無名輕咳了一聲,道“綺師姐,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你可以試試跟常修換一下。裝昏其實也是很有挑戰性的。”


    綺卉疑惑的看了眼全程躺演的常修,真的有那麽難嗎?


    張寒語拋出雲舟,一步邁了上去,道“此地不宜久留,閑話晚點再聊,先離開這裏再說。”


    眾人沒再廢話,紛紛上了雲舟。


    兩個時辰後,終於離開了屍煞宗的領地。


    空中萬裏無雲,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無名望向雲舟外的景色,目光閃爍。突然出聲問道“按照原計劃我們接下來應該去哪個宗門?”


    綺卉嘴快道“廣善堂的總部,去采購一批靈草。”


    “哦……”無名點了點頭,深思了片刻,突然又問道“廣善堂是幹啥的?”


    綺卉“噗”的笑出聲來“瞧你那表情還以為你知道呢。廣善堂是醫館唄,生意遍及整個江洲呢。”


    無名果斷道“原計劃不變,咱們去廣善堂總部”


    綺卉一臉的不解“你瘋了?清雲子長老不在。咱們又都這樣了,還亂跑什麽?”


    無名迎上眾人的目光,解釋道“這麽久過去了,不管清雲子長老那邊怎麽個結果,想來早就該結束了。現在咱們跑出來的消息怎麽也該傳到夕樂人的耳朵裏了吧?如果我是他的話,就會在迴九鼎山的半路上守著。咱們的雲舟再快也快不過大鍛神期高手的飛劍吧?”


    張寒語言聞,沒有絲毫猶豫。馬上讓駕馭雲舟的師兄調整轉了方向。不但如此,還降低了高度貼著山頭飛。


    再次飛出數千裏之後才在無名的提議之下降下了雲頭,找了一處山澗修整調養。


    連番征戰奔波,大夥的傷勢需要控製,體力也幾乎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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