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雖然隻有煉氣五層修為,但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雷壓已經具備煉氣一層的修為。“莫非,你以為我看不出雷壓已經修為在身了嗎?”


    相反的,趙逾尚未跨過仙凡之隔,此時占據主導,不過是即將傾覆的危樓罷了。


    “拭目以待吧!”邢華目光灼灼,滿臉正色地飲盡杯中清茶,好似聽風令已是囊中之物。


    二人悄然定下賭局。邢華支持趙逾,賭注為玉柳蒲團;文遠支持雷壓,賭注為聽風令。


    自趙逾發難,到一拳打來,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罷了。秦川三人尚在庭院外的農地裏唿吸吐納,自然無暇顧及。邢華,文遠二人目力過人,庭院中點點滴滴曆曆在目。


    若我再賣關子,怕是要吃板子了,唯恐再打擾各位客官雅興,但說庭院中的這出好戲。


    青山一眾許多人不忍看到雷壓血濺當場,隻得別過頭去,倒是與鴕鳥一個德性。


    難民一方皆是一臉嬉笑,好似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唯有一個尖嘴猴腮身材短小之人,同樣滿臉嬉笑,不過眼睛直直盯著這裏。他知道接下來會有變故發生。


    果然,印了猴腮臉心中所想,變故發生了。


    雷壓見趙逾一拳直直打來。不過,他眼中再無之前的懼意,隱約間有些興奮。負於身後的右手上,靈氣化作青嵐,巧藏殺機。五官因為心中殺意擰作一團,眼中盡是喋血的狂熱。可未注意的是,體內本就有限的靈氣驟降三層有餘。


    便是此時!雷壓見趙逾招式用老,掐準時機,同樣一拳搗去。


    “嗷!”


    幾家歡喜幾家愁。兔起鶻落,除邢華,文遠,猴腮臉外,其他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咋舌不已。


    眾人不禁揉了揉眼睛,好似看到了幻覺。結果與預料中的偏差有些大了。那頹然倒地,左臂骨肉皆糜的,不是趙逾又能是誰?


    眼前的一幕,無異於一個驚雷落於庭院人群中,雙方眾人皆是炸開了花。


    “刀疤!”


    難民一方有幾人迴過神,急忙上前想要察明傷勢,卻被他揚手阻止。“哈哈!好久沒碰到硬茬了!”收起之前的戲謔目光,麵沉如水,細細打量起眼前人。“方才的攻勢,你能祭出幾次?”聲音洪亮,響窮青陽以北。


    這迴麵色詫異的不單單是庭院中的一眾記名弟子了,還有閣樓內的文遠。


    文遠負手而笑,好似眼前的一幕與自己毫無相關。“這廝挺有意思,想必這賭局...我是要輸了吧。”


    趙逾沒有再給眾人遐想的時間,率先發難,欺身而上。


    眾人不知道的是,趙逾早已和邢華暗通款曲,知道雷壓已經跨過仙凡之隔。方才一拳搗出,雖然招式用老,但尚且留下三分力,所以傷勢遠沒有看上去的嚴重。這不過是自編自導的一場好戲罷了,雷壓自詡心機反倒落了個下乘。


    趙逾人高馬大,可是行動起來,哪還有半分笨拙的樣子。拳腳之間抖落出似有似無的勁風,招式綿綿不絕銜接處行雲流水,恍惚間,眾人好似看到山林間的頑猴舒展雙臂逗弄靈蛇一沾即走。


    文遠心頭一突,麵色恍然。“唿吸法!想不到青陽上還有如此驚才豔豔之人。”不禁撇過頭去望了一眼氣定神閑的邢華。


    趙逾行止間哪有半分虛疲,氣血從始至終磅礴如滔滔江河。這唿吸法是青陽山上誰都會的,可是除了趙逾,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在非打坐的情況下催動,更何況是運用於戰鬥。一招一式不落窠臼,心隨意轉,勁力吞吐間好似披風履雲。


    尋仙問道,無非是泛遊以悟性,棹舟以仙緣。若說青陽山上悟性總共一石,其中趙逾獨占八鬥。


    反觀雷壓,長於修為,短於招式。一連幾招皆是黑虎掏心,使得趙逾輕易地摸清其中路數。若非仗著靈氣加持,使得速度以及力量超凡脫俗,怕是觸碰不到趙逾一根汗毛。為了維持優勢,體內的靈氣如流水般嘩嘩往外泄。


    縱使這樣,趙逾每次都能在雷壓發難之時,及時卸去其勁力,即便有些狼狽。一時間,二人你來我往,鬥的難解難分。但這般局麵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便在這時,秦川破功完畢,入了庭院。眾人心係此戰,正忙著加油鼓勁呢,對此自然毫無所覺,不然周遭幾人定是離得遠遠的。按照他們的說法,便是羞於與自己唿吸於同一片天地。


    趙逾一個驢打滾,險險避過雷壓一記掃堂腿。


    定睛再看兩人,雷壓瓷白的臉上淨是豆大的汗珠,頭發譬如蕪草,素色的束發帶早已不知去向。


    趙逾更是不堪,麵上淨是黑紅之物,受傷的左臂雖然已經止血,但依舊無法活動;若非傷勢使得自己屢現破綻,或許這場戰鬥已有定論。平衡自己稍促的唿吸,怒目望去。唿叱一聲,右臂抖落獵獵拳風,一如初夏雷雨的雨珠,擊向雷壓麵頰。


    一步快過一步,真正的戰鬥方才開始!


    雷壓見趙逾急步而來,隻得連連倒退,一如風雨中的荷葉,飄搖不定。一時不查,胸中氣泄,敗勢頓顯。一招不慎連中數拳,更是失了法度與招數,隻是胡亂撼上幾拳,不足為懼。


    “糟了!”這時,青山眾人驚唿一聲。“雷兄他退無可退了,身後便是庭院籬藩了!”


    眾人心係此戰,沒有幾人注意雷壓身後。此時再望去,正如那人所言,隻要雷壓再退幾步,便會碰上退無可退的境地。


    果然,應了眾人所想。


    雷壓背後已然是籬藩。“可惡!退無可退了!”又被趙逾擊中幾拳,此時全身癱軟,頹然靠坐。


    趙逾這幾拳頗為精秒,皆是擊於無關緊要的幾處地方,不會留下不可治愈的傷勢,更不會害了雷壓的性命,隻是賣相淒慘罷了。知道大局已定,退後幾步,停下攻勢。上下整理一下亂糟糟的衣衫,咬牙忍受著牽動左手傷勢的傷痛,雙手抱拳對著雷壓作揖。


    待他低頭之時,沒看到雷壓眼中的晦暗之色。想來,此時勝負已分,大局已定,雷壓便不會做出什麽不恥之事,更何況是當著眾記名弟子的麵。


    不過,現實恰恰相反。


    雷壓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此時頹然靠坐於牆腳,眼中淨是無力的灰白之色。殊不知,這一切依舊在自己意料之中,他體內的靈氣尚餘兩成!雷壓將僅存靈氣匯聚於右手,咬牙忍受著牽動全身皮毛傷勢的傷痛,冷汗沿著鬢角緩緩流下。


    殺機轉瞬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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