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侍不同於宮中的宮人女官們,她是皇後貼身的人,在皇後沒有進宮之前就侍侯皇後;她雖然年紀才二十五六歲,可是伺候皇後卻已經有十幾年了。這樣的主仆情誼不是任何能替代的,也不是任何人能相比的,因此鸞侍在宮中這些年來那可是當仁不讓的“紅人”。


    皇後待她也的確是不同的,宮中上下的人都看在眼中,誰都猜得到鸞侍會侍奉皇後到老,誰也不曾懷疑過鸞侍對皇後的忠心。但,現在鸞侍一掌,不,是幾掌就讓人完全的改觀了一—原來她對皇後也有著這麽多的不滿?


    宮人和太監們雖然吃驚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喘過幾口氣後都認為這沒有什麽不可以理解的:宮裏的主子是全天下最難伺候的主兒,不但要侍奉周全還要為其代罪,想一想哪一個貼身的人沒有代主子挨過板子和耳光?


    其中的辛酸不足以向外人道。


    就算主子十分的感念,就算主子有厚恩,就算主子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可是她的主子隻要有對頭她就少不了排頭吃。這等委屈,又能向哪個說?


    皇後跌坐在地上也是一臉的震驚,看鸞侍就如同是在看一個瘋子;如果鸞侍不瘋又豈會打了她,還打得這麽重!要知道,以她現在的身子哪裏能磕著碰著一點兒?半點兒也不成啊,可是鸞侍還是把她打得坐倒在地上。


    她當然知道先開始的那兩掌是紫萱打得,不過是眨了兩個眼睛就挨了兩掌已經讓她找不到南和北在哪裏:她可是皇後!宮裏能有幾個人敢打她,就算是皇帝動手也要想一想的,打了她總是名聲不太好。


    可是現在,打她的人不是皇帝、不是太皇、不是太皇太後,僅僅隻是個商人之女!她在心中不願意相信這是真得可是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卻提醒她是真得;她想怒斥的卻沒有想到鸞侍得了失心瘋一般,沒有被紫萱脅迫的情形下一掌打在她的臉上。


    現在,她不得不懷疑剛剛那如同迅雷一般的兩掌,是不是鸞侍自己要打出來的;不然,第三掌要如何解釋?她先撫了撫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卻沒有她最為擔心疼痛,讓她放心不少開始思索眼前的事情要如何處置。


    她瞧了一眼身側不遠的紫萱:可能,是她故意牽扯鸞侍讓她不由自主的打出這一掌來?可是那一掌的力氣又怎麽解釋?


    “娘娘——!”鸞侍看到皇後跌坐在地上,當下就急得不輕撲過去想看看皇後如何了。


    看到鸞侍的樣子皇後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也許,是鸞侍要打朱紫萱卻不想誤傷了自己?有這種可能,不過就是有點巧;宮中的事情向來最難說,也許是她信錯了人也說不定,因此她並沒有直接開口。


    “鸞侍,你真是要造反啊。”紫萱不等鸞侍抓住皇後就跨上去,老實不客氣的一腳踢開了她:“眾目睽睽之下你敢對皇後娘娘動手,就算是娘娘沒有著鳳袍,可是這院子裏十停中有九停人都識得這是我們的皇後娘娘。”


    她彎下腰把皇後扶起來:“快,宣禦醫!”


    原本宣禦醫的話是鸞侍要喊的可惜挨了紫萱的窩心腳給咽了迴去;聽到紫萱說她造反,看到皇後臉上並無痛苦之色,鸞侍急急的喊道:“娘娘,不,不是的;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是輔國郡主拿奴婢的手……”


    “胡說。”紫萱喝斥了她一句,就聽到外麵有人通傳:“太皇太後駕到——!”紫萱等得人終於到了。


    紫萱看了一眼皇後,輕輕的道:“現在有麻煩的人是皇後娘娘你,是不是死定了我可說不好端看娘娘你的造化了。”她把皇後放開,任由其它宮人過來扶了皇後,過去揪起了鸞侍來在她耳邊道:“你敢動我的人你就死定了。”


    鸞侍心裏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但是那口氣賭得她胸口難受,雙手用力就把紫萱推開:“你敢陰我!你謀算我就是謀算皇後娘娘紫萱身後不遠處就是皇後,被鸞侍這一推紫萱的身子很自然的撞向皇後:此時的皇後剛剛跌了一交,雖然看上去沒有太大的事兒但是這次再撞上的話,那事兒絕對就大了。


    “鸞侍你——!”紫萱大怒可是止不住身形:“快,保護皇後娘娘。”她連連後退眼看就要撞在皇後身上時,終於有宮人拖開了皇後,使得紫萱自己跌坐在地上。


    這一下子摔得極沉,院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如果紫萱當真撞在了皇後的身上,她腹中的孩子鐵定不保。


    紫萱一麵呲牙咧嘴的吸氣一麵掙紮著起身:“來人,把這個謀逆的鸞侍綁了!幾次三番的要害皇後娘娘,著人要仔細的問問她倒底安得什▲心。”


    太皇太後也扶著宮人的手進來了,鸞侍推紫萱她是看得真切,當即也怒道:“綁了,真是反了天!”看向皇後皺皺眉頭,但她還是先開口問皇後:“不要緊吧,可有傷到哪裏?”她對皇後一身的宮人打扮極為不讚同。


    皇後欠身見禮:“謝太皇太後的關心,孫媳不要緊。”


    鸞侍大喊:“不,我沒有要害皇後娘娘,沒有要害皇後娘娘。娘娘,你知道奴婢的心,奴婢絕無害娘娘之心啊。”


    紫萱看一眼她看向皇後:“娘娘怎麽說?”這個時候問皇後拿主意卻不是真得要由她拿主意,純粹就是在為難皇後。


    皇後還真得不相信鸞侍會害自己,可是第三掌如果不是故意的,那推朱紫萱來撞自己又如何解釋?鸞侍是個很仔細的人,不然這麽多年來豈會被倚為左右手?眼下的事情真得不像是鸞侍做得,可是她偏就做了出來。


    現在讓她說信得過鸞侍,不止是不是要為鸞侍脫罪的事情:如此明顯的事情,她還要維護鸞侍會讓太皇太後怎麽想,讓宮中怎麽想最為主要的是會讓皇帝怎麽想?但是讓她開口說出不相信鸞侍的話那她今天晚上夜訪之事、還有以前那些不能見光之事怎麽辦?


    定要封了鸞侍的嘴不能讓她胡說八道才成。


    皇後左右為難了,一句簡單的話要說出口來卻是那樣的難;如果紫萱不問她完全可以當作沒有這迴事兒,隻要給鸞侍幾個眼神安撫她一下,讓鸞侍能心甘情願的為她去赴死就萬事大吉隻是她沒有料到朱紫萱不肯這樣放過她,非要給她找麻煩不成。迎著鸞侍的目光,皇後忽然雙手捧著肚子:“痛,痛………………”她雙眼一翻幹脆暈過去了。


    她除了一暈之外也別無他法,也正好多林時間讓她好好的想一想應對之策:她深夜離宮,還扮了宮人以遮他人耳目…此事不說清楚皇帝肯定不會罷休的。


    皇後暈了自然無法再問下去,一陣手忙腳亂後安置好皇後,禦醫也就來了。


    禦醫給皇後請過脈後稟於太皇太後道:“娘娘身體無大礙,胎氣雖然動了些許但是不需服藥,隻要不大喜大悲、不累著、不急走等幾天便會養迴來。”


    皇後就是皇後,她身懷有孕那可是國之大事,身體當然調理的極好;所以這一跤跌坐在地上,並沒有讓她的孩子有什麽不妥:這本是喜事,可是皇後卻恨不得自己現在胎氣動得大—隻要孩子能保住,她吃些藥什麽的予眼下更好些?至少不會有人著急於追問她。


    偏老天很保佑她…跌了一跤卻毫發無傷,所以她扮宮人的事情便不得不向太皇太後解釋一二。


    紫萱上前道喜:“皇後娘娘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皇後恨不得一掌把紫萱打到天邊去:“本宮是得太皇太後的福氣相佑才能母子平安;隻是本宮有件事情不得不問郡主,你剛剛和鸞侍纏糾之時鸞侍本來是要打郡主的,為什麽和郡主你的手一起落在了本宮的臉上?”


    她想明白了,今天晚上之事隻能全怪到紫萱的頭上,鸞侍才能忠心不變、她才能平安脫險。


    “皇上駕到——!”這一聲卻讓皇後的心跳了跳,皇帝能這麽快的趕過來卻無法讓她高興半分。


    皇帝進來坐下後知道皇後身子無礙大為放心…然後就問起了鸞侍毆打皇後之事:“鸞侍對皇後忠心耿耿,此事是不是另有內情?”


    皇後馬上流下淚來:“打本宮的人不是鸞侍而是輔國郡主,請皇上為本宮做主。”


    皇帝宣了鸞侍進來迴話…鸞侍和皇後一唱一和中倒也說得和事實八九不離十,自然也讓皇帝的臉拉長了。


    “輔國郡主,你怎麽一直不開。?”太皇太後在此時問了一句。


    紫萱伏在地上叩頭:“太皇太後,皇上,臣妾有什麽話可以說?臣妾去握鸞侍的手是為阻止她、為了救了皇後娘娘,可是皇後娘娘卻不肯相信臣妾。”


    “你是為救皇後皇帝的臉色沒有放開,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紫萱的話。此事不同於其它的事情,如果紫萱真得有膽子敢掌摑皇後,他定不能容下紫萱。


    紫萱抬頭看著皇帝把事情按她的道理一說,加上滿院子宮人太監、還有太皇太後所看到的那一推,她的話更具有說服力:沒有什麽猜想,全是眾人眼中所見的事實。


    皇帝聽完後看看皇後,又看向紫萱:“你救了皇後,皇後為什麽還要幫那個打了她的人,而不為你說話?”


    紫萱看一眼皇後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迴頭恭聲道:“皇後娘娘深夜宮人打扮來訪,臣妾客居自然要打發人稟於太皇太後知道——此事惹得皇後娘娘極為著惱。”


    鸞侍一個宮人罷了,在她的第三掌落在皇後的臉上時她便是死罪難饒;紫萱才不會在此事糾纏,而是把兩句話就把事情引到了皇後夜訪之事上。


    皇帝和太皇太後齊齊看向皇後,雖然沒有開口問一句但就是在等皇後的解釋。


    皇後淚盈於眼:“皇上,輔國郡主是在汙妾身;妾今日前來是受她所邀,就是相商她是不是入宮為妃之事。輔國郡主就算是對晉親王心中有情不同意入宮,也不能如此冤枉妾身。”她把話引向紫萱入宮,就是想皇帝不要過於在意她夜訪之事;而且此時提起晉親王也是她有意皇帝看看紫萱微一皺眉頭:“入宮為妃7”他可是從不曾想過要納紫萱為宮妃的,自見紫萱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對她生出過這種好感來。


    紫萱看了一眼太皇太後又在地上叩頭:“皇上,皇後來見臣妾並不是為入宮為妃之事;此事臣妾現在是第一次聽皇後娘娘說,原本娘娘是說有秘事要對臣妾提,臣妾不敢、不敢做主才驚擾於太皇太後。”


    秘事二字讓皇帝的眉頭一挑,他剛剛發作了丁陽還沒有想好如何處置丁陽呢,這裏皇後就夜探輔國郡主的住處:紫萱的話和皇後的話他哪一個也不相信,但是秘事卻讓他心頭原本壓下的惱意又生出不少來。


    “入宮為妃?!胡鬧。”太皇太後大怒瞪向皇後:“你暈了頭還是有什麽想法,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哀家提醒你一句,到了何時也不要忘了你是母儀天下的皇後,這樣的話再提起就不要怪哀家請家法。”


    有太皇太後在,紫萱還怕什麽入宮為妃?


    皇帝看著皇後:“朕對皇後關心的不夠啊。”此話說完他沒有再追問下去,有些事情是不必讓外臣知道的;不過他認為皇後應該好好的敲打一番,免得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了——ˉ皇後?他這個皇帝說她是就是,說她不是就不是。


    “鸞侍如此大膽妄為當然要罰”他首先要拿鸞侍開刀就是打皇後的臉:“宮裏是有規矩的地方,豈能容這等人胡為?”


    紫萱重重的叩頭:“鸞侍敢對皇後下如此重手,想要害死的應該是皇後娘娘腹中………………”她抬起頭直視著皇帝:“此事不徹查怎麽可以?臣妾認為此事應該一查到底才能確保皇後娘娘的安危。”


    太皇太後連連點頭:“這話說得有道理,此事是在哀家宮中發生的,哀家就為皇上分憂一二吧。”她其實不想攪和此事,但是紫萱的意思她不敢違背,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隻能向皇上開口。


    紫萱知道皇後絕不會放過她,因此才會搶先下手:隻要把鸞侍弄到手中,皇後就不敢動彈半分。


    皇後的臉色大變,因為鸞侍隻能死不能活著落在她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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