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很久都沒有言語,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褲子,卻摸了個空,袁振在旁邊嘿嘿地笑著,遞過一個小匣子“煙癮犯了?要不說您是王爺呢,為了王妃能熬幾天都不抽一口。”


    楚淮接過匣子卻沒有打開,抓在手裏摩挲著。他這是被墨離帶壞了,不光是他,軍中許多人都染上了煙癮,熬夜的時候抽上一根,就跟毒藥一樣讓人精神得上癮。


    袁振見他這樣收起了嘻笑的神情“我知道王爺對王妃感情深,不是別無選擇我也不會出這餿主意,懇請王爺看在數十萬大軍跟隨您吃了這麽多苦的份上,別讓這最後一戰來得過於慘烈。”說罷他單膝跪倒,鄭重其事以施以跪禮。


    楚淮喉頭微動,握著煙草匣子的手漸漸收緊,天地仿佛在一瞬間沉寂了下來,四周鴉雀無聲,隻餘楚淮漸漸急促的唿吸聲。


    突地,校場內一陣爆喝,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寂靜。


    “起來吧。”楚淮伸手把袁振拉起來,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這些話誰教你說的?龔奇?”


    袁振臉上一紅,嘿嘿地笑道:“王爺也知道我心裏沒那麽多彎彎繞,不過龔奇這次的話我很讚同,為了天下,沒什麽是不能放棄的。”


    “包括你?”


    袁振一怔,對著楚淮看似一如既往的溫和麵孔,頓了良久,點了點頭“包括我!要是哪天王爺發現我成了王爺大業上的阻礙,就殺了我!”


    楚淮喉頭猛烈地顫動一下,他緊緊地抓住袁振的肩頭,狠力地攥了一下。


    楚淮與袁振相視一笑,一起走進校場,圍成一圈的將士們見到他們紛紛為其讓路,楚淮意外地發現圈子裏的人是張樂英。另一個則正是他和袁振剛剛說起的人,龔奇。


    張樂英身著新式軍裝,筆挺的軍服紮在腰間的皮帶裏。腳踏高筒皮靴,一身裝束襯得他精神百倍。他的眼睛圓而明亮,年輕的麵孔盡顯堅毅之色,整個人簡潔而幹練,一看就知是兵中精英。而龔奇較張樂英年長幾歲,一身舊製軍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頭挽歪髻,古銅色的臉龐上一雙精光四溢的眼睛。全身上下無處不散發著老兵的自覺警惕與漫不經心。


    他們身上都沾著一些塵土,顯然剛剛已較量過一場,袁振問身邊的士兵“剛剛誰勝了?”


    “是龔將軍!”迴答的士兵與有榮焉。


    龔奇是袁振的人。聽了自然也高興,雙手在嘴邊攏成一圈朝場內高喊:“讓他挺屍!”


    龔奇看到楚淮和袁振更加來勁兒,笑著朝張樂英說:“小夥子,當兵啊,收拾得再漂亮也沒用。把自己當大姑娘呢?上戰場之前是不是還得描眉打鬢擦個胭脂啊?”


    四周的將士哄然大笑,也有沒笑的,都是關北軍墨離的舊部。


    張樂英絲毫不為龔奇的話所動,察覺到龔奇的破綻一個箭步衝上來便是一通急打,他的動作十分刁鑽。招招都往要害而去,龔奇亦不落下風,大開大合走的是另外的路數,兩個人眨眼間又戰成一團。


    袁振摸著下巴問楚淮“王爺說他們這局誰勝?”


    楚淮瞄他一眼“你心裏不是已經判了他們的勝負麽?”說完又道:“龔奇當了幾年兵?張樂英又當了幾年?不服墨離就迴關北找墨離去打,在這欺負孩子算什麽能耐?”


    袁振訕訕地,沒敢接話。


    現在他們對外雖然同樣自稱為關北軍,可袁振這些從西北來的還是和真正的關北軍有區別,最明顯的就是軍服,他們到關北的時候關北軍早換上了新式軍服,精神得要命,他們看著哪能不眼熱?可他們一去就是二十萬人,關軍的軍服廠根本供應不過來,讓他們怎麽能沒有怨念?後來好不容易搞來幾批軍服,人家關北軍又搶先供應上了罐頭,再看看人家的武裝配備,什麽手擲彈閃光雷變著法的用,他們隻有鐵皮大片刀,有不少刀刃都崩出口了,這怎麽平衡?能平衡嗎?就在這樣的不平衡中,有一夥人最讓西北軍看不慣,就是墨離的獨立團,什麽好的都可著他們先來,敢情別人都是後娘養的,就這麽一個親生兒子!用西北軍的話說,也沒見墨離身上多長幾隻手,他憑什麽!不就是有軍功麽?要是給他們那麽好的吃穿配備,他們照樣能拿軍功!


    所以西北軍最看不上獨立團的兵,不過關北畢竟不是不是西北軍的地盤,他們還是得收斂著點,可進了關內就不一樣了,於是該教訓教訓該報仇報仇,讓那些自稱精英團的人都看看,到底誰是真正的精英!


    楚淮沒有看完整場比賽,他心裏也覺得張樂英打不過龔奇,龔奇的武藝是常年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是真正的殺人之技,而張樂英的拳腳雖也是見血的招術,可到底經驗不足,同樣的招式由墨離使出來,龔奇現在恐怕早已敗了。


    不過楚淮也沒有阻止,軍營中這樣的爭鬥有利於激起將士們的血性,若連爭鬥之心都沒有,還怎麽打仗?


    袁振也是這麽想,何況他還有點護短,左右墨離也不在這,欺負就欺負了,還能怎麽樣?所以他跟著楚淮走之前還迴頭喊了句:“誰贏了到本將軍處領兩天的假期!”——心都偏到後背上去了!


    迴到軍營,楚淮就有無盡的事情要做,心係軍務之時還惦記著餘歡,幸而暗衛傳迴的消息都說她狀態不錯,除了越發看不上劉淑豔,別的也沒有什麽大事。


    楚淮又抽空把瘦猴叫來,瘦猴在軍中混了這麽多年,雖然最終也沒達成去獨立團的願望,但在暗潛營卻是頻頻立功。暗潛營是直屬楚淮領導的,營長越無桑近來已少管營中之事,都是為楚淮個人辦事居多,楚淮對他也另有安置,打算過兩個月給瘦猴升個副營長,一步步接了越無桑的班,也讓瘦猴離自己的將軍夢再進一步。


    瘦猴還是幹癟癟的樣子,長得也還是不起眼,唯獨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極為有神。見了楚淮他聲音洪亮地致以軍禮,嗷地一嗓子把楚淮嚇了一跳。嚇完人了他撓著腦袋笑“我是怕王爺沒看見我。”


    因為餘歡的關係,楚淮對瘦猴也十分親近,擺擺手沒跟他計較,叫他過來問道:“丁艾現在怎麽樣了?”


    “丁艾?”瘦猴眨巴眨巴他圓溜溜的眼睛“哦,您是說蘿卜吧?”


    苦丁本名丁蘿卜,還是瘦猴給取的,自從她改名叫丁艾,瘦猴還跟她不樂意了好幾天。


    以前楚淮不知道苦丁是女孩子也就算了,現在他真是同情苦丁,叫了那麽多年的丁蘿卜,難怪餘歡臨走前死活也磨著她把名字改了。


    “他好著呢,能吃能喝能睡,就這幾天胸前都長肉了。”


    “你怎麽知道?算了”楚淮揉了揉額角“她就沒跟你說什麽?”


    瘦猴想了半天“哦對了,他說他要重新參軍,但是又不想到新兵訓練營去,想托我找王爺說個情王爺,您看他到底也當過幾年兵,要不這新兵訓練就免了吧?這小子退伍後養得太好,都不禁摔打了。”


    楚淮心說你知道什麽呀,他們原先就是走後門當的兵,那時候也沒人查他們,現在一切都正規了,新兵訓練營更是嚴厲苛責,新兵同吃同睡,夏天光膀子肉搏,連洗澡都是一起,她敢去麽她!


    “本王給你個任務。”楚淮也不想跟瘦猴說得太多,家裏有一個還沒解決完,要是瘦猴知道跟他同床共枕這麽多年的弟弟是妹妹,還不知道要怎麽作呢,還是穩妥點好“之前丁艾是來投奔王妃的,不過和王妃發生了一點小誤會,這才到了你這,王妃這段時間茶飯不思,想找丁艾迴去又拉不下麵子,你是他們的好兄弟,不能眼看著他們這麽些年的情份淡下去,所以,你勸勸丁艾,讓她迴去看看王妃。”


    “竟然是這麽迴事?”瘦猴竟是氣壞了“我說這小子這些天都不太正常呢!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和歡姐尥蹶子!看我不揍死他!”


    瘦猴轉身就衝出帳外,險些撞到一個人,抬頭一瞧竟是越無桑,越無桑的臉色異樣蒼白,右手扶在左臂上,似乎受了傷。見到瘦猴越無桑朝他點了下頭,但進入帳中。


    楚淮還以為瘦猴去而複返,沒想到見到越無桑這副模樣,心中一緊,急問道:“可是出了事?”


    越無桑單膝跪地“屬下無能,按照劉家給的線索原已從雷動手中救出了餘先生,可途經台州地界時殺出一路人馬,將餘先生劫走了。”


    楚淮急問:“可知是什麽人?”


    越無桑道:“對方首領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文雅男子,聽餘先生喚那人為‘魏大人’。”


    楚淮臉色煞白煞白地,魏承安,楚安身邊第一軍師,向瀛人借兵的事情就是他提議的,這迴餘譚是真正落入楚安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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