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九連忙站起來,以唇型對餘歡說:“別瞎想。”那邊楚淮已經進了屋。


    巧九隨即和餘歡辭別,順便帶走了那張藥方和釀子丸,餘歡將楚淮迎進來,洗漱過後兩人倚在一處說話。


    楚淮已從陳明處聽說了今日有客到訪,問了問寧家的事情,又聽餘歡說起劉欣然丈夫的事,笑著說道:“都是你的親戚,你想怎麽辦就去和陳明商量,他會斟酌著給你意見的。”


    說著話他打了個哈欠,餘歡知道他最近事多,便不吵他,夫妻兩個早早地歇下。


    挨著楚淮躺著,餘歡又想起孩子的事情,掐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咬咬唇,翻身撲了過去。


    再說劉欣然,下午離開成王府後便迴了劉家大宅,迴去後原想找鄭氏說說話,便見劉家的管家迎過來道:“姑爺找來了,是從老宅子那邊打聽過來的,二老爺和二夫人在正廳陪著,約麽是有些不高興,好一會都沒動靜了。”


    一股火氣自劉欣然心底蔓延開來,她丈夫趙識這個人,簡單來說就是抑鬱不得誌,從小倒也努力讀書,可天資平平出身又不好,在眾多的嫡出、庶出兄弟之是並不出類拔萃,也入不得趙縣令的眼,整日隻會暢想自己得勢後如何如何將看不起他的人踩腳下,最可笑的是,趙識本就是不受寵的,從小到大都受著欺負,可娶了她,趙識便將自己的種種不如意全都冠在她的頭上,說要不是娶了她這個商戶之女,趙縣令又怎會不重視他、看不到他的努力、連兄弟們都嘲笑他?更無恥的是趙識一邊將罪責加在她的身上。一邊又貪戀她豐厚的嫁妝,表麵上待她還好,可私下裏非打即罵,劉欣然曾想過和離。可娘家不支持,趙識更是不會同意,還在她提出以全部嫁妝換取自由時暴打了她一頓,說她不守婦道,想用這樣的方法讓他出醜。


    這次迴來,劉欣然是有意不與他說自己是劉家的姑娘。為的是想看他得知真相時大吃一驚的樣子,人人都知道劉家是餘太師的親家,餘太師雖然早年失勢,可如今翻身做了成王的嶽翁,這樣的關係,還震不住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可沒想到,趙識進了城就走了,一幅極為嫌棄她的樣子,讓她自己去趙家別院住,根本沒有陪她去劉家麵見雙親!明知道她多年沒有迴門。卻偏在這關口給她難堪!私下裏受再多的苦劉欣然都能忍 ,可在父母麵前,其他表姐妹有比她嫁得好的、也有比她嫁得更不如意的,卻都帶了丈夫迴去,唯獨她孤身一人,她連頭都不敢抬。就怕見到其他姐妹眼中的探究嘲笑。


    從大門到正廳,劉欣然每走一步心裏的怒意就更深一重,他趙識,有什麽臉麵在她的父母前不高興!


    劉欣然到了正廳,見到劉舒行和鄭氏麵色凝重地陪於下首,正位上坐著一個圓頭圓腦身材微胖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神色譏誚麵上不屑顯而易見,對劉舒行夫婦沒有絲毫敬意,正是她嫁了六年的丈夫趙識!


    那樣的神情劉欣然太熟悉了!每當趙識不得不動用她的嫁妝去討好自己的父親兄弟時就會用這樣的神情告訴她,你也隻有這麽點用處。一個渾身銅臭的商戶之女,有機會貢獻銀錢已是天賜的恩德了!


    劉欣然想象不到趙識會對她的父母說出什麽樣難聽的話,心火怒湧,踏進廳堂喝了一聲,“趙識!”


    趙識早見到了她。冷冷一笑站起身來,也不看她,徑自對著劉舒行夫婦道:“話我已經說明白了,你們根本不是姓裘!這是騙婚!告到衙門去你們都要吃牢飯!”


    對於這事劉舒行夫婦有苦難言,他們當年的確隱瞞了真正的身份,可若不隱瞞,有誰家敢娶劉家的姑娘?況且今日今日早與當年不同,劉家正了名,榮耀重現,其他姑爺沒有一個有意見的,還為自己得了門好親事而歡喜,隻有他們家這個,尋上門來不由分說就是一番痛斥,又要他們不要得意,休想用銀錢來堵他的嘴。


    劉欣然氣得渾身發抖,衝到他身邊厲聲道:“你來這做什麽?你不是不願來麽!你這麽嫌棄我們家,不如幹脆休了我!”


    趙識陰沉著臉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猛地鉗住她的胳膊怒道:“就說你不知廉恥!一天不在你身邊你就穿紅戴綠的!你穿成這樣給誰看?昨晚沒迴別院又做什麽去了?是不是去私會哪個野漢子!”


    劉欣然身上還穿著餘歡送的衣物,從頭到腳煥然一新,比起她迴來時穿的一身充場麵的衣裳自是精神不少,不想這也被小心眼的趙識拿來抨擊。


    劉舒行忍了大半天無非是因為自己理虧在先,可此時也是惱怒不已,扯住趙識與他爭論起來,趙識一把推開他,抓住劉欣然就往外走,“你休想給我戴綠帽子!你家有錢又怎麽了?和王爺攀了親又怎麽了?你一輩子是我的女人!我要你跪著你不能站著!”


    劉欣然知道趙識的性子,不怕把事情鬧大,可她怕!她緊咬牙關,不願聞聲趕來的下人們看了他們二房的熱鬧,忍氣吞聲地與父母道:“我先與他迴去,改日再過來。”


    “快點走!”趙識抬腿在她身上踢了一腳,全新的衣裳頓時印了髒汙,趙識的神色越發低沉,“迴去再跟你算賬!”


    劉欣然全身冰涼,以目光安撫住父母,忍著下人們投來的好奇目光,跟著趙識,一步步地離開了劉家大宅。


    楚淮這幾天過得是春風得意,雖然營裏城裏兩頭跑,但誰都看得出他眼角眉梢透出的喜悅,與之相對的是餘歡越來越疲乏的腰,五天裏有三四天都是扶著腰走路的,巧九先前還能忍住不說,後來見餘歡大白天的也想打盹,點了點她的額頭,“少折騰自己,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餘歡弄得羞紅臊臉的,揉著腰的手連忙放下來,專心和巧九探討在王府設宴的事。


    說是要請劉家的孩子過來玩,實際上是替劉家重振聲威,算是替劉家給全滄州的人遞出一張名帖,告訴大家劉家人迴來了,要再次出山了,守好自己的地盤吧。至於劉舒同之前向楚淮許諾的什麽低調度日、什麽謹小慎微大家都有默契地假裝不知道,連楚淮都不提,怕一提這事劉舒同再出什麽妖蛾子把他裝進去。


    不就仗著他們是餘歡的親戚麽!有什麽了不起的!楚淮偶爾腹誹,但也得承認,人家就是仗著這個,他還真就沒招兒!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成王殿下對成王妃一心一意寵愛有加,以王妃之名拒絕了沈旭明送來的五個絕色美女,又有成王妃在關北的名聲傳進關內、關北軍的將士也對為他們製出稱心火器的王妃愛戴有加,所以餘歡現在的名氣大得很,滄州城的大姑娘小媳婦沒有不羨慕餘歡的,夫妻伉儷情深已是難得,更過分的是那男人還是楚淮——手握滄州以北所有生殺大權的男人——有權有錢長得俊又專一,還能不能給別人點活路?於是就有因為這樣或那樣原因心裏不爽的人給他們唱衰,一會說成王對王妃隻是麵上籠絡,主要目的是為了當年天下第一貪的餘潭秘藏;一會說餘歡表麵風光,實際上王府裏的丫頭全都是給成王預備的,等進了京,那更是要將餘歡一腳踢開,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的事還少見了?還有的分析楚淮頭上那塊布——據小道消息透露,楚淮額上是藏了大秘密的,關北軍為什麽能以五萬兵馬力拒瀛人十數萬大軍那麽多年?關鍵就在那抹額下邊,抹額一掀,伏屍百萬,因此守住了關內百姓的安寧平靜……林林總總,不一而同。


    餘歡也是挺佩服這幫圍觀群眾的,在不知不覺間就推理出了餘潭有秘藏這一事實,還說得有聲有色,又有那些開天眼詛咒他們夫妻不長久的,餘歡都暗搓搓地反彈!反彈!反彈迴去!


    日子就這麽緊張有序並暗搓搓地過著,到了宴會前兩天,餘歡接到劉欣然的邀約,邀她一起去進香。楚淮不放心,他們進城時間太短,城裏難免會有探子細作,平時有他陪著倒沒什麽,沒他在身邊總是心裏不安,可偏偏那日楚淮有軍務在身,無法同去。


    楚淮有心讓餘歡不要去,等哪日他空閑了再陪她一起,可看餘歡興致勃勃的,他也不願掃她的興,就讓李暢帶人隨身保護餘歡,暗衛也分出去幾個,務必保護餘歡的安全。


    到了隔日,餘歡跟著巧九一起去赴劉欣然的約。餘歡跟劉欣然約在鬧市的一處茶樓見麵,這間茶樓是幾十年的老字號,裏麵的茶點十分可口,餘歡她們小時候就很喜歡這家的口味,約在這裏也有些迴顧童年的意思。


    餘歡說了茶樓的地點,李暢便讓人先行一步過去清場,餘歡雖覺得有些小題大作,但一來是楚淮的心意,二來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擺架子就擺架子吧,反正楚淮都神跡加身了還人說怕這個?


    等餘歡到了那茶樓時,茶樓的掌櫃小二全都恭恭敬敬地候在門外,劉欣然也到了,神情有些鬱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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