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燉,餘歡盯著這兩個字研究了半天也沒能看出一朵花來,不過餘潭曾不止一次地與她說過這些菜的做法,燉甲魚講究文火慢燉,現在寫的和以前說的背道而馳,幾乎馬上就讓餘歡認定這是餘潭寫給她的暗號。


    好端端的寫什麽暗號?還不是出事了?餘歡再也坐不住,拿著信快步出了研究室,楚淮竟然還沒有走,站在研究室外正和袁振說話。


    餘歡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卻明明白白地看到袁振嘴裏說出的兩個字:餘潭。


    楚淮在餘歡出來的時候就打斷了袁振的話,而後迎過來,朝餘歡笑道:“要迴去了?一起走?”


    餘歡看一眼匆忙離去的袁振,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我爹出事了是不是?楚淮,你別瞞我。”


    楚淮的目光猛然一厲,“誰跟你說的?”


    餘歡急道:“你就跟我說是不是,他到底怎麽樣了?是受了傷?還是、還是……”最糟的設想還沒說出口,她的眼睛已迅速泛紅。


    “沒有,他還活著。”楚淮連忙擁著她走向另一間無人的休息室,將她抱在懷裏,拍著她的背安撫她,他的語速很慢,卻極能穩定人心,“你別亂想,先告訴我到底怎麽迴事?你怎麽知道他出事了?”


    “真出事了?”餘歡從他懷裏抬頭,眼角已帶了水光,她把那封信交給楚淮,指著那兩個字把自己的懷疑說了,“這不是很奇怪嗎?千裏迢迢的帶迴這樣一封信,一共也沒有多少字卻又有這樣的漏洞,急燉……是不是有什麽急事?或者是別的什麽?他到底怎麽了?你快點告訴我!”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慢慢地流下來,神情倉皇而無助。


    “好了,好了。”楚淮抱緊她,剛剛因發現餘歡拋棄鏡盒而產生的傷懷瞬時變得不再重要,他在她額上連印了幾個吻,伸手擦去她的淚水,“你先別急。嶽父的確出了點小意外,不過已經解決了,是雷動幫了他,他也沒有受傷,現在在很安全的地方。”


    餘歡目不轉晴地看著他,不放過他一絲表情,直到確認他沒有說謊,她才破涕而笑,“真的?那、那怎麽……那這信是……”


    楚淮接過那封信看了許久,眼中的惑色也不斷加重。“其實他給你留的第一封信我就已經感到奇怪……這些菜名對他來說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這個問題也是剛剛一直在困擾餘歡的。她蹙著眉頭一點點地翻遍腦海的記憶。卻仍是一無所獲,楚淮拍拍她的麵頰喚迴她的注意,“想不起來就先別想了,總之嶽父現在很安全。這張菜譜我會讓人去查,或者讓越無桑再迴去一趟,親自向他求問其中奧秘。”說完他又笑了笑,“說不定隻是一時筆誤,卻把我們嚇得半死。”


    餘歡的整顆心都是亂的,什麽也想不出來,隻能聽楚淮的,跟著他的話胡亂地點著頭,可眉目間的那絲擔憂卻無論如何都消減不去。


    楚淮帶著餘歡出了機關營。讓餘歡乘車,自己則騎馬先行。


    避開餘歡視線的一瞬間楚淮的麵色便沉下去,目光中的凝重有若實質,他捏了捏手中的那封信,隻覺得重若千鈞。就算對他待燕青玄的態度不滿。可餘歡依舊是信任他的,可他呢?能否完整地迴報這分信任?


    那天楚淮沒有迴軍營去,做了滿桌子的菜哄餘歡高興,兩個人誰也沒提之前因燕青玄產生的不快,隻是時不時地討論一下餘潭留下菜譜的用意,餘歡總覺得她漏想了什麽,那絲模糊的線索就像一道光,劃過便無聲無息,再刻意去搜尋也毫無結果。


    餘歡和楚淮看起來又恢複成了以往的樣子,短暫的相聚過後楚淮動身迴返軍營,餘歡便每日穿梭於王府和機關營之間。餘歡仍是掛心餘潭和那封她認定是暗號的信,可在暗號破解之前她做不了任何事情,她看似領導墨家是墨家的钜子,但墨武大部分都在軍中,墨客和墨匠在秘密入關這件事情上幫不到她分毫,她隻能把餘潭的事托付給楚淮,讓楚淮務必再派人去尋找餘潭並帶迴他的親筆信,楚淮答應得很爽快。


    有了心事的餘歡很難再將注意集中在研究上,第二代火輪機的模型她已很久沒有碰過,火輪車的研究也停滯下來,沒有了她的帶領,整個機關營似乎也像失去了生機一樣,每日暮氣沉沉地不見一點動靜。直到有一天雷二的研究室被炸了個精光,伴隨著爆炸聲響起的是雷二與燕青玄的爽快笑聲。


    雷二一直想研發一種輕型小炮,不再是動輒千百斤的重量,最好兩個人甚至一個人就可提之即走,這些天他和燕青玄關進實驗室裏埋頭研究,倒也弄出些東西,雖然距設想還相差甚遠,不過便捷性和穩定性都有了,接下來隻剩下射程的問題,這迴實驗室炸沒了,卻已經讓雷二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一旦成功,便可大大拉長對敵陣線,一路把瀛人轟迴海裏去!


    由於餘歡的刻意忽視,燕青玄進了機關營後沒有被安排任何研究項目,這迴她和雷二搞出了大動靜,雷二對她讚譽有加的同時,也有人出頭為她說話。


    雷二的頭發都被炸焦了,一聽有人推薦燕青玄進試驗組,馬上附和道:“钜子,我這小師侄可不是吹的,基礎的東西相當紮實,又能舉一反三,這樣的人才不用可是浪費了。”


    餘歡為了餘潭的事情分心,也懶得再去和燕青玄計較,正考慮著把她安排到什麽地方的時候,燕青玄朝四周拱手笑道:“青玄先謝謝各位的抬愛了,不過我已經有了方向,可能在機關營待不久了。”


    這麽一說連餘歡都好奇起來,燕青玄朝著餘歡勾了勾唇角,“我已請了墨團長迴來指導開辦新式鋼廠,京城的煉鋼法超出關北現有水平不少,我們大可以共同研究,墨團長也很感興趣。”


    新式煉鋼廠是墨離一直心心念念的,隻是之前礙於資金和條件限製沒能如願,餘歡一直是很支持墨離的,如果墨離找她幫忙她也一定義不容辭,隻是她手上研究的項目太多,鋼廠一事墨離沒再提,她也就放下了。現在看燕青玄說得信心滿滿,看來這件事是八、九不離十了,忍下對燕青玄的不喜,餘歡問:“墨團長什麽時候迴來?到時候咱們一起給他接風。”


    燕青玄挑了挑眉,“墨團長已經迴來兩天了,怎麽?王妃還不知道?”


    餘歡沒有言語,以往墨離迴來肯定會先來找她,這次他迴來兩天也沒和她聯絡過,讓她有點奇怪,同時也有些異樣的失望。不過她沒有表露半分,隻是私下讓人去聯絡墨離,想與他見一麵,問問新式鋼廠有沒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可墨離以時間太緊,還要趕著迴軍營這樣的理由迴絕了。


    新式鋼廠是在關北原有的冶煉局的基礎上改建的,關北冶煉局規模不小,可由於地處關北,接收訊息不及時,故而冶煉水平落後關內不少,這次燕青玄帶來大量的冶煉資料和京城冶煉局的鋼錠樣本,有墨離的技術支持,又有楚淮的資金扶持,很快關北煉鋼廠便以一個嶄新的麵貌呈現在了關北百姓麵前。


    不過這也隻是一個架子,新式鋼廠的冶煉爐仍在改製之中,墨離迴來幾次都避開與餘歡碰麵,這迴改製冶煉爐機關營全員出動,墨離最終還是與餘歡碰了麵。


    餘歡心裏憋著股火,不是衝著燕青玄、不是衝著鋼廠改建將她摒棄在外,純粹是因為墨離!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這麽討人嫌,值得墨離幾次三番對她退避三舍,甚至就在剛剛,她一進冶煉車間,墨離便從後門離開,好像她得了什麽傳染病一樣!


    不過鋼廠說小不說、說大不大,餘歡向來有毅力,她把這分毅力放在找人上麵,很輕易地就把墨離堵在了一間休息室裏。


    休息室裏還有幾個原冶煉廠的老匠人,原本和墨離嘻嘻哈哈地說話,看見餘歡板著臉在門口瞪他們,氣氛十分詭謐,最後一個個都受不了地溜了出去。


    餘歡走進休息室,站在墨離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再跑啊。”


    墨離幹笑兩聲,咬著煙卷露出一口白牙。


    餘歡擰著眉看他嘴裏的紙煙卷,“給你做的煙鬥呢?”


    墨離把煙夾在手裏,滿不在乎地笑道:“韓進看著好,給他了。”


    海柳難得又難製,給他做那個煙鬥她也是花了十足心血的,不想就這麽讓他送了人。餘歡心裏一股邪火亂躥,點了點頭,對著他的笑容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沉默了一會,餘歡見墨離沒有開口的意思,吸一口氣問道:“鋼廠籌備得還好嗎?還需要機關營做什麽?”


    墨離聳聳肩,“現在不正在做麽?其實對這些我也不是特別懂,隻是提點建議,有什麽還得去問青玄。”


    餘歡又點點頭,“是啊,問青玄……她也的確能幹。”


    “是啊。”墨離笑眯了眼睛,“你們這的女人真是不能小瞧,你和九姨就不說了,從京城裏來的也是怪胎一個。”


    餘歡聽得滿心酸澀,原來在她心裏她和巧九、燕青玄並沒什麽不同,巧九也算了,畢竟算是他的長輩,可燕青玄,她才來了多久?就抵得上他們五六年的交情了。


    ps:


    感謝狂飆小馬721同學送來的大香囊,這位同學的名字我喜歡,一看就渾身是勁!噅噅噅~~~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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