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楚淮於餐飲一道上還是很有天賦的,自從找到師傅後,進度一日千裏,他那謀劃天下大事的腦袋對記菜譜也很在行,廚娘說一迴他就不會再忘,初時還是失敗得多,什麽是片、什麽是丁、什麽是絲都分不清楚,後來學會了煎炒烹炸的各式基礎,竟然還能舉一反三,一隻野雞能做出好幾種吃法,頭腿腳熬湯、脯肉爆炒,雞翅醃好炸了,剩下的骨架煮熟掰碎,用辣油香料一拌,又是一道涼菜。廚娘常常感歎,好在他隻給餘歡做飯,否則自己早沒了活路。


    考慮到餘歡現在的情況,楚淮最終在粥裏加了紅豆,做了一道紅豆粥,等粥好的時候他利落地把雞蛋打了,兌上麵粉,切了細細的蔥絲進去又和鹽攪勻,燒旺的大灶下撤了幾根柴火出來,倒油、煎餅一氣嗬成,煎好了餅,用鹽漬著的白菜心也差不多了,攥出水份,幹辣椒切開用煎餅剩的熱油過了一下,加上白醋一拌,紅紅白白、酸辣撲鼻。熏野雞是現成的,這是墨離的手藝,雖然楚淮不願意承認,但的確挺好吃的,餘歡也喜歡。


    楚淮忙活了一氣,做的樣數不小,時間卻分配得合理,不慌不忙,一切做得井井有條,也就是紅豆不容易煮開花,用了些時間,其他都做得很利落,最後還把做菜剩下的垃圾收拾了一下,廚房又重複整潔。


    楚淮把幾個碟子裝進食盒裏,最上一層擱了兩碗粥,也不扣蓋子,這天氣直接拎出去,走到餘歡房裏剛好入口。


    他拎起食盒往外走,就看見餘老大人站在外頭,楚淮也不問他是什麽時候來的,誠心誠意地喊了句:“嶽父。”


    餘潭其實來了很久了,昨天他雖然提前撤退了,但是一直貓在外頭躲著,看楚淮什麽時候出來,結果這小子還真就沒出來!氣得他整個晚上都沒睡好覺,這會聽他這句“嶽父”叫得也格外刺耳。不過麽……總算這小子還有點長進,知道心疼人了,這頓早餐看起來簡單,卻也是用了心思的,於是他又不那麽氣了,心平氣和地遞給楚淮一張紙。


    餘潭慢慢地將紙展開,露出一紙墨跡,“我就這一個閨女,她對你死心踏地,可我不能不為她尋一條後路,你看看吧。”


    楚淮放下食盒,接過那紙,將內容由頭至尾地看了一遍。


    “你若同意,我便將那份寶藏雙手奉上。”餘潭倒背著手,一副巴不得你不同意的樣子。


    楚淮看罷內容後將紙折好,對餘潭道:“嶽丈稍候。”他把食盒又拎迴廚房去蓋上蓋子,又拿著那紙迴了自己的房間,沒一會迴來,將手裏的東西交給餘潭。


    餘潭看了又看,確認無誤後點點頭,“此物老夫會托給心腹之人,將來若有萬一,自有人將此物公開於世。”


    楚淮眉眼坦蕩,不見絲毫擔心,“不會有那麽一天。”


    餘潭又點點頭,“老夫也希望如此。”說罷他長歎一口氣,轉身走了。


    楚淮迴廚房去拎起食盒又出來,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去了餘歡的房間。


    餘歡已經起來了,髒了的鋪蓋也全都換過,見他進來臉上一紅低了頭。


    楚淮的唇不由自主地揚起來,他想,將來權掌天下時的愉悅也不過如此吧?那滿心流淌著的甜蜜暖意、從發稍到腳趾都叫囂著的暢快知足,他從未體驗過。


    楚淮把飯菜擺上,餘歡見是紅豆粥又有點不好意思,倒是楚淮吃得痛快,連連說他也虧了身體,要補一補。


    吃完了飯,兩個人就對坐著看,你看我一眼、我掃你一眼,看對方不自在地轉頭或是厚臉皮地湊過來說話,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更有意思的事情。


    兩人膩歪了一陣,餘歡算計著巧九快要過來了,便迴身撿起那髒了的被單,被單緊緊地卷成一團,生怕別人看出丁點曖昧的痕跡。


    楚淮接過來,“你歇著,我去洗。”


    餘歡小聲說:“那你得自己洗。”


    楚淮知道她擔心別人看見尷尬,笑著應下,又過去抱她。才抱至一處,房門驟然被人推開,巧九打著哈欠進來,餘歡連忙躲開楚淮的擁抱,巧九卻早看見了,笑著說:“合好了就好,以後可不許折騰了。”這話是對楚淮說的。


    楚淮笑了笑,拿著那被單住外走,巧九狐疑地看著他手裏的東西,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已從餘歡那裏知道他們雖有婚約卻並沒有正式成婚,那眼下的被單是怎麽迴事?再迴頭看看餘歡,臉都紅得能冒煙了。


    巧九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追著楚淮出去惱道:“你們還沒辦婚事,若有什麽意外她怎麽辦?”


    楚淮迴頭問:“會有什麽意外?”


    “那你們何時成親?”巧九早將餘歡視為女兒,對這事絲毫不敢馬虎。


    “現在不行。”


    巧九頓時極怒,揚手便朝楚淮打去,“我打你個楚世美!吃完不認帳!”


    楚淮沒想到巧九說打就打,措不及防地退開兩步,巧九乘勝追擊竟也被她屢屢得手。


    餘潭揣著寶藏指示圖晃悠過來的時候瞧見的正是這場景,他也不過去拉架,更不躲開,蹲在旁邊看熱鬧。


    巧九見他這悠哉悠哉的樣子更是氣極,“還不過來幫忙!你閨女讓他給欺負了!他還不想負責!”


    餘潭一聽立刻變了臉,這還了得!擼胳膊挽袖子一溜小跑地殺入戰局。


    楚淮忍無可忍,這倆人都瘋了,隻聽見開始那句“不行”,後來他的解釋一個字都沒聽下去,隻管追著他打,看餘潭那打了雞血的樣子,九成九是故意的!


    楚淮也不和他們拉扯了,仗著自己身高腿長,幾下就把老弱婦孺拋到了身後。


    現在不行,自是有行的時候!最理想的自然是以皇後鸞駕將小魚接到自己身邊來,不過這個更急不得,恐怕他兒子都出生了這事還沒落實,所以他就想著,怎麽著也得以王妃之禮迎娶,才算對得起小魚對自己的癡心和諒解。


    隻是這王妃之禮也有講究,他現在名義上雖然還是成王,可實際上他沒比花花寨的山賊強多少,最直觀的一件事就是北狄來襲,元宵鎮的鎮民都跑得差不多了,也不見薛貴來迎他迴城,薛貴是個聰明人,就算他如今落魄了,薛貴也絕不敢擅自決定他的生死安危,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授意他這樣做,至於那人是誰,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出來。


    或許是在那人身上吃了太大的虧,楚淮都懶得去恨他了,之前那點賬,以後見了麵,慢慢算。


    餘歡的眼睛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視力,又能和雷一雷二他們研究改造,這比什麽都讓她快樂,更何況她和楚淮的關係一日千裏,楚淮夜夜宿在她這邊,對外儼然是一對蜜裏調油的恩愛小夫妻。


    她過得舒坦,有人受不了,姬敏這段時間被冷落得夠嗆,七寨主自與楚淮達成協議後雖有心助她逼宮上位,但楚淮看都不看姬敏一眼,為這事增加了天大的難度,為了讓姬敏和楚淮發生點關係,山賊眾們損招兒亂飛,下藥都是小兒科,還有說直接把楚淮綁來圓房的,姬敏意動得很,巴不能馬上生米煮成熟飯,不過最後都被七寨主否決了。


    七寨主還是有些見識的,他知道像楚淮這樣的人,別說枕邊人,就算自己的兄弟老子交惡起來照樣說殺說殺毫不手軟,利益至上,誰跟你談什麽感情?七寨主也是個有大誌的山賊,也做過封侯封相的美夢,既然都跟著楚淮幹這掉腦袋的事了,怎麽還能這麽天真,以為送個女人就能籠絡住人心?


    這些山賊眾說明以姬敏為首,實際上都聽七寨主的,七寨主不同意,姬敏有再多心思也使不出來。


    餘潭上山後的第四天,在外輪哨的山賊們抓到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格外囂張,上來就是:“你們知道我是誰麽!”


    山賊眾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問一句:“是誰的小姨子?”全都搖頭不知後,依足了規矩把她綁成個大粽子送上山去。


    餘歡是跟著雷一雷二去看熱鬧的,遠遠一瞧馬上就跑過去,“紅綃?”


    紅綃被堵著嘴,氣得滿臉漲紅,再看旁邊一樣綁著的男的,竟然也是熟人,正是薛貴派來保護楚淮的四衙役之一,名叫李暢。


    楚淮聞訊而來的時候紅綃和李暢已被鬆了綁,聞十在餘歡的授意下在旁邊陪著和李暢拉家常,一方麵摸摸他的底,看看是不是臥底什麽的,另一方麵也宣揚一下墨家精神,為壯大墨家隊伍添磚加瓦!


    紅綃看見楚淮就紅了眼,李暢則起身下跪,“草民李暢,給王爺請安!”


    楚淮自然也認得他,問起他為何在此,紅綃開口道:“那墨離忒不是東西,悄悄帶走了餘大人,把我和福總管丟在家裏!現在元宵鎮已經空了,我無處可去,記起王爺之前似乎與花花寨的人往來過,隻能上山來碰運氣,好在李大哥曾查過花花寨搶劫一事,知道寨子大概的方位,便帶我來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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