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和袁振處理好北狄探子重新迴到餘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餘潭大概是蒙汗藥吃多了,唿嚕從上午打到現在,福總管裹著棉被蹲在院子裏喝涼水,喝一口打個嗝,聽得楚淮都跟著難受。


    楚淮徑自朝餘歡的房間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見到墨離從裏麵出來,嘴裏咬著根沒點的煙卷,手裏端著水盆,看見他隻是點了個頭,抽空看了眼福總管,擰著眉頭說:“四個饅頭你都吃了?”


    福總管也不知聽不聽得懂,喝完一瓢涼水後一拍肚子,迴餘潭那屋繼續唿嚕二重唱去了。


    墨離也沒叫他,隨手把水給沷了,轉身又往屋裏走。


    這種生活氣息濃鬱又沒有絲毫做作的舉動讓楚淮極為不爽,不過想著到底是他救了袁振,將來也或許有用,就壓下心頭不知道因為什麽而起的鬱悶,跟著墨離進了屋。


    進屋一看,紅綃背對著門口和衣躺在床上,餘歡則散著頭發光著腳坐在她身邊,看樣子剛剛梳洗完。


    看著餘歡那兩隻白晃晃的腳丫子,楚淮心頭的那股氣怎麽也消不下去,睨墨離一眼,“你夠忙的啊。”


    墨離也沒什麽反應,好像沒聽出來他的弦外之音,擱好水盆又放下挽起的袖子,迴身朝他說:“耳朵止血了,明天早上我來給她滴藥。”說完就要走。


    楚淮恨不得他馬上走,可袁振又把人拖住,“墨兄弟,我這條命是你救出來的,大恩不言謝,今後有什麽用得著我袁振的地方,隻管開口!”


    墨離說:“以後別再像個死狗似的讓我救就行了。”


    墨離走了之後袁振哀怨地進屋對楚淮說:“他可真不討人喜歡。”


    楚淮把被子扯過來蓋在餘歡腳上,抬頭對他說:“你快走吧,以後小心點別再讓人給抓了。”


    袁振:“……”


    有關於楚安借兵抵抗北狄一事楚淮和袁振都覺得大為不妥,不過他們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袁振打算把這件事通知桂南王,楚淮想了想同意了,桂南王老謀深算與楚安的交鋒中不肯吃一點虧,如今與楚安雖還扯著最後一張祖孫和睦的大皮,但也僅限於此了,楚淮此舉同樣存了試探的心思,如果桂南王想從當下的亂局中獲得更大的利益,那麽關北的事情他大可放手不管,將來定然有楚安去求他的時候,可若桂南王對大慶還存幾分忠心,他就不可能坐視不理。


    袁振帶著楚淮和墨離的誠摯祝福離開了元宵鎮,楚淮將自己收拾幹淨後看了看紅綃,紅綃自他迴來就起了身,她的眼睛已恢複了一些,但天黑燈暗還是看不見什麽,現下大睜著眼睛側著耳朵一副隨時候命的樣子。


    楚淮對她說:“你出去。”


    紅綃倒是聽明白了,但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正確的方向,楚淮不耐煩,扯了她便往外頭走。


    被握住小臂的紅綃一下子就激動起來,腦中描繪了無數次的幻想全部迸發,終於要來了嗎?可是外頭那麽冷不方便行事啊,不如去廚房?最可惡的就餘歡,她要是不在就好了……


    楚淮皺著眉頭把紅綃拉到門外馬上鬆了手,這是幹嘛?喘得這麽厲害有病嗎?


    紅綃還在嬌羞不已之時就聽到“哐當”一聲,伸手一摸隻摸到冰冷的房門,她急著拍了半天的門楚淮才極為不耐地迴她一句:“自己找地方睡去!”


    紅綃目瞪口呆,餘家一共就這麽三間房,有一間還是廚房,她要去哪睡?總不能讓她跟餘潭去睡吧?


    楚淮卻不管她,冷著臉聽不明真相的餘歡一口一個“墨大哥”地叫,心情差到極點!不是墨大夫嗎?怎麽這麽一會的功夫就升級到墨大哥了?


    餘歡抓著被子眼不能視耳不能聽,這實在是很沒安全感的,隻能不停地說話證明自己還是個能喘氣的活物。


    “墨大哥你別忙了。”餘歡能感覺到有人在她身邊,似乎是在鋪被子,她伸手去探,正摸到對方的手上,她收迴手又去摸身邊的紅綃,卻摸了個空。“墨大哥你讓紅綃過來,我有話對她說。”


    楚淮被她當成別的男人摸了手心情正壞著,哪裏還理她說了什麽?把兩床被子疊在一處後,就脫鞋上了床準備一振夫綱!


    餘歡收了收被壓住的腳,笑著說:“墨大哥,今天全靠你了。我以前一直想有個可以讓我依賴的大哥,現在也算是夢想達成了。”頓了頓又道:“我有點擔心我爹,他還在睡嗎?你幫我去看看他好嗎?”


    她臉上的笑容楚淮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知道她聽不見,臭著臉說:“不好!你再求他小心我給你爹天天下蒙汗藥!”


    餘歡自是聽不見,又伸出手來,“要不咱們聊聊天吧,你寫給我。”


    剛剛被摸了腳還不算,現在又想摸手?楚淮極為不快地拉住她的手擠到她身邊,感覺到她的抗拒後不由分說地將她壓到身下,“你敢讓別的男人碰你?”


    餘歡除了最開始驚唿了一聲後再沒動靜,一動也不動地僵在那裏,感覺到身上的人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後才稍稍唿出一口氣,“墨大哥,你聽是不是大郎迴來了?我爹好像也起來了,咱們出去看看。”


    根本一點聲音都沒有。楚淮看著她大睜的眼睛裏微微帶著點恐懼,眼珠轉來轉去地顯然是在順嘴胡謅。


    她這種驚恐的態度稍稍取悅了楚淮,楚淮忍不住在她臉上擰了一下,“你也知道怕!”他打算教趁著這誤會訓教訓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認人當大哥、讓人又背又摸腳!


    餘歡擰了擰身子像在躲避他的手,可貼合的身體卻又向他展開讓他貼得更緊,感覺到她輕蹭在自己大腿附近的膝蓋,楚淮陡然臉色鐵青!可餘歡仍不滿足,輕蹭的膝蓋一點點地蹭到極為關鍵的地方。


    女人果然都不可信!


    楚淮心中冷得猶如三九寒窟!往年與燕清芳種種又浮於腦海之中,恨意濃烈不能咬下她一塊肉!不過他記著上迴的教訓,強壓著心頭之怒不讓自己失控,反手掐上餘歡的脖子恨聲道:“你這……”才吐出兩個字就見她猛一閉眼,抵在他關鍵部位的膝蓋驟然發力,一股巨痛自他腿間猛烈襲來!


    楚淮張著嘴,卻沒能叫出聲,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從床上滾下來。


    餘歡大喊著“對不起”從床上躥下來,不辨方向地找個地方就衝,一頭撞在牆上磕得眼淚都出來了也顧不得擦,沒頭蒼蠅似地在屋裏亂轉。


    楚淮的腦子裏嗡嗡地響,等他掙紮著起來的時候餘歡已經額頭通紅地摸到門口去了,他兩步追過去抓住她,餘歡盡情地耍著她的沒頭蒼蠅拳尖叫連連,楚淮聽得頭大,和她說什麽她又聽不見,隻能捂住她的嘴把她又帶迴床上去。


    重新被壓迴去,餘歡倒老實了,挺著身子躺在那幹巴巴地說:“墨大哥,剛剛是我沒有經驗可能弄疼你了,這迴我好好服侍你。”說完她那要命的膝蓋又往上蹭。


    楚淮馬上捂著命根子退開了,坐在桌旁歇了半天,心裏的鬱悶簡直難以言表!不過扭頭看她擁著被子眼淚汪汪地縮在那,心裏除了鬱悶外又多了點莫名其妙的東西,他夾著腿蹭過去,坐到她身邊時明顯能感覺到她的緊張,他握住她的手時她毫無預警地嚎啕大哭,“墨大哥,我出錢請你上粉翠樓吧……”


    楚淮知道她是真嚇著了,可他也沒有辦法,雖然讓她誤會墨離是個色魔以後躲得遠遠的也是個好事,但隻要一想到她心裏曾經以為自己讓別的男人這麽那麽摸過壓過,他就不樂意!


    “你這蠢貨,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見,以後可怎麽辦?”他抓著她的手貼上自己的額頭,滿意地看著她緊繃的神情一點點地放鬆,她的指尖在他額上的烙印仔細摸索、輕輕地劃弄,弄得他癢癢的。


    餘歡吸吸鼻子,低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剛才一直是你嗎?”


    楚淮拉過她的手不太有麵子地畫個圈,餘歡的頭更低了,雙手試探性地摸上他的腰,慢慢地抱住他,等了一會,見他沒有推開她,她忍不住笑出聲,“你又不早說。”


    楚淮鬱卒將死!他自作孽不可活好嗎!不過餘歡的主動又讓他忍不住想笑,看看!這就是差距!墨離是個狗屁!正美著,門外突然吵鬧起來,聽聲音應該是餘潭醒了,楚淮低頭看看一無所覺的餘歡,決定先不告訴她。


    餘歡抱了他一會,麵似紅霞地嘀咕一句:“弄疼你了吧?這是我爹教的……”說著手一點點地往下摸,“疼不疼啊……”


    楚淮心裏大罵餘潭,同時輕咳一聲扭過臉去,“疼!怎麽不疼?你說怎麽補償吧!”他知道餘歡聽不見他的話才這麽迴,卻忘了餘歡也同樣看不見他的不自在,不過他也沒打算攔著餘歡,本來麽,於情於理她也該慰問他一下。


    正在餘歡認真地探索指尖即將抵達受創部位時,房門一聲巨響被人由外踢來,闖進來的正是滿麵惱怒的餘潭老大人!楚淮連忙推開餘歡站起來,快速查看一下自己並沒有什麽不妥後挺直腰背負過手去,踱開兩步淡淡地睨向餘潭,又是昔年那個運籌帷幄成竹在胸的成王楚淮,“太師,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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