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他們住進來,這和天下的管事身份可就容易讓人起疑了。你要怎麽跟村裏人解釋,這和天下的管事每天不用幹活就這麽悠閑地過田園生活呢?


    “夫君快莫為難雲公子和燕姑娘了,咱們現在可是和天下的管事。”梅仙娘連忙提醒林春華,卻又輕笑道,“能偶爾借收糧之機來蹭杯茶、蹭碗飯就不錯了。”


    “夫人說得甚是。”林春華眉眼一緩,連忙笑道。


    雲林笑而無言。這對夫婦不是修道之人嗎,這算盤可打得叭啦響啊。


    大家沿著河邊走,順便欣賞了大片田地的農家風光,也是長居鎮上的林春華和梅仙娘見得少的風光,一路心情都很不錯。


    路上撞見村裏人,都知道是和天下的管事來了,而且已經談成了收糧生意,因此都熱情地打了招唿。


    但村裏人識趣,打完招唿頂多寒暄兩句就離開了,並沒有一直跟著說話惹人不快。


    來到新地這邊的河坡附近就能望著平坦的莊稼那邊有兩座大院子。


    “那邊是……”林春華自然知道其中一座是雲家,而另一座,他挑了挑眉看向雲林。


    本想問這是誰家,占地竟然比雲家還大,可是首富?就聽見一陣朗朗的讀書聲遠遠傳來,頓時啞然。


    “我們村的村塾。”雲林簡單解釋,猜測這位林大爺還在打著住進桃花坳的主意呢。他可不敢鬆口,相信燕兒也不願意。


    沒別的,他相信這位大爺的目的不是悠閑田居,而是接近燕兒。修道之人想從道門高手這兒學習道法,他能理解,但事關他媳婦,當然要防著。


    燕兒身份是個秘密,可不能被人搞出事來。


    “去村塾看看如何?就在外麵看看不影響學童們讀書吧?”林春華卻生起一念,立刻請求。


    “無妨。”雲林看他一眼想著時間還早,客人有要求也不好拒絕,村塾又不是他家。


    於是一行人就延著那一片空地和菜地往村塾走去。


    “這兒的空地不錯,若是建座小院……”林春華看著這一片空地自在雲家往河邊的方向,可真是近哪,夫人一定會喜歡和燕姑娘做鄰居。


    “這是我家的地,留著秋天種葡萄,一直沒有種別的。”雲林撇了下嘴無奈解釋。果然這人還是想住進村裏。


    “可惜。”林春華尷尬一笑,搖了下頭。


    “嗬嗬。”雲林笑而不語。


    很快到村塾那邊去,小雨已經跑迴去傳了一次消息,立刻又跑了迴來跟著。


    村塾三進大院,是村裏麵積最大的院子,也和雲林新屋一樣是封閉圍牆,有倒座和後罩房、抄手遊廓連接各處,即使雨雪天氣也方便行走。


    由於農家孩子多是在不同時期上過兩、三年學就沒讀書了,因此這次村塾在隻有一位先生的情況下,隻安排了兩個班。


    啟蒙班從頭學起,複習班不論大少年還是小少年,也都從頭學起,但進度會比啟蒙班快很多,對大家學過的課業以溫故知新為主。


    但少年年紀有大小之差,讀書也有先後、多少之分,一起重新學起也有領悟力的差異,但大家卻相似的刻苦,開塾至今到也沒出什麽掉隊的現象。


    隻是一個先生教著好幾十個孩子還分了兩個不同程度的班,還是很辛苦的,但新科考試在即,當時也難找到先生,如今院試結束,村裏正在尋找第二位先生。


    王小桃嫁給了鎮上一位童生,王村長曾托請這位女婿幫忙找人,女婿的兄長就是鎮上坐館先生,在同窗中尋找更可靠,隻是還沒放榜大家都沒有心思。


    此時村塾傳來的讀書聲是先生在檢視複習班的學習進度,啟蒙班正在習字。


    對於村塾的情況,雲林也就沒有什麽保留的,說起了村裏孩子讀書不易,一年前他們帶頭捐建村塾,村裏人自己建起來的,沒花什麽成本。


    但村塾建起來卻是造福下一代的,而且村裏已經決定等找到第二位先生,就接收鄰村學童,一位先生帶兩個班還是可以的。


    “我可以來做這個先生。”林春華突然說道。


    雲林嚇了一跳,他想的是林春華可能會幫著找先生,卻沒想到是他自己過來,果然還是……


    “別看我是個生意人,我祖上可是出過三品京官,我年輕時也考過舉人,不過祖上棄官從商,留下祖訓不得入仕,但後世子弟都是允許考到秀才或舉人卻步。”


    林春華見雲林驚愕,連忙解釋,表明他可以勝任。


    “林先生高才,在下敬佩,但林先生修道之人豈能屈居在此村塾之中消耗光陰,就算燕兒也不敢屈就林先生。”雲林連忙婉拒。


    舉人是多少讀書人的夢想,也是讀書人通往金殿的必經之路。


    雲林知道自己祖上也出過大官,家族至今仍肩負朝廷重任,但他這一脈流落農門,他連童生都沒考過,村裏唯一讀書多的是他大哥。


    當初王村長曾想讓雲風去村塾當先生,被雲風婉拒了,他讀書雖多卻也是農夫,農夫的主要工作不是讀書或教書,而是種田。


    盡管現在請的先生是個中年秀才,但人家是沒什麽田地並致力讀書的真正讀書人,教書是其經濟來源,兩者之間大有不同。


    “夫君,燕姑娘竟是高人,自身學問就不會差,這事顯然她沒有伸手,否則怎會找不到先生?你就不要插手啦。”


    梅仙娘注意到雲林躬身作揖時,眼中迅速斂去的一抹不甘,不由詫異,但也連忙阻止林春華繼續勸說。


    “說得也是,我到忘了燕姑娘必是有才學之人,想來雲公子也是讀過幾年書的,教啟蒙學童必不成問題。”林春華看了梅仙娘一眼,嗬嗬一笑,便不再說了。


    他怎會看不出來雲林的各種婉拒想要保持距離?今天是有些急切了。


    繞著村塾走了一大圈,再來到門前時就聽見學童們“噢”聲起伏,原來放學了。


    啟蒙班放學了,複習班還在背書,背完的先迴家。


    雲林來到村塾大門口等著,笑道:“順便接小的們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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