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糧的事,我和燕兒已經商量出結果來了……”


    此話一出,後生們麵麵相覷,繼而都瞪著他。


    “原來你沒睡……唔……”一個後生嘴快地想說你沒睡媳婦呢,結果知情的旁人立刻伸手勾脖子捂嘴,不讓他說出來。


    笑雲林哥不打緊,得罪了燕子姐的後果誰負責?可別連累他們!


    “睡?”雲林一臉茫然,還以為大家想的是他在屋裏睡懶覺,不由瞪了他們一眼。


    “燕兒一心想著賣糧的事,我哪好意思自個睡懶覺,我們商量半天了才把賣糧的事確定下來。”


    他沒辦法把燕兒寫下的方案拿到人前,和天下那條線隻是他們自家的備用線,也不適合拿到人家現在就說得滿村皆知。


    因此隻能這麽解釋了。然而……


    “燕子姐威武!”幾個後生卻不約而同朝西屋豎起了大拇指,目光卻嫌棄地看著雲林。


    “哥哥,你昨天才成親吧?洞房這就滿足了?”


    “這裏也沒你啥事兒,趕緊睡覺去!”


    “你一個漢子,這時候要想的不是賣糧的事,而是睡……覺的事!”


    “快去快去,別冷落了咱們燕子姐!”


    “……”剛剛還嫌雲林隻顧著小媳婦而冷落了他們的後生們,此時畫風秒變,一個個都義正嚴詞地催促起雲林來,卻是讓他趕緊去陪小媳婦。


    “……”雲林被大家說得也是一陣傻眼,以他對他們的了解,哪裏會隻想著睡覺這件事?他們的意圖很明顯。


    “行了,你們趕緊忙去,等賣糧的事處理好了再請你們喝酒。”雲林板起了臉掩飾臉紅,卻又許了喝酒的好處。


    後生們一聽這邊不說什麽了,吆喝一聲就都走了人。


    雲風這才把大家剛才說的事再告訴雲林,也讓他多陪陪小媳婦,家裏也沒什麽活兒,他和張四郎可以搭把手。


    雲林也沒客氣就答應了。


    家裏地雖多,但麥子收了,稻秧種了,地也犁了,棉花、紅薯也都種下了,除了再種些應季菜,也沒什麽空餘了。


    當然河邊那一片貧地還有大片空著,隻有一塊荷田已是滿塘新綠,已經有不少花苞了。


    大家都知道季青燕種荷田一個是繼承季二生前的誌願,季二種得最多的就是荷田。另一個就是荷田從葉到花到蓮子、藕都能賣錢。


    隻不過村裏人就像當年看季二種荷田不跟風一樣,如今也隻是看看。有了地還是種糧食可靠。


    隻是還有一片地荒著,卻又不讓人過去亂踩,全村人都在盯著,等他們後著。


    他們現在也在等,等一個可以出遠門再帶迴許多葡萄藤的機會。總不能次次都到清涼山上去挖吧,次數多了別人難免會多想。


    雲林正要進屋,就看見季青燕用洗臉盆把昨夜換下的衣裳拿出來,看見他迴來不由噘嘴:“我沒找著桶子也沒有洗衣盆。”


    “在隔壁屋裏收著呢,要去井邊洗還是我打水迴來在門口洗。”雲林笑著就往隔壁屋走,季青燕的陪嫁都在這邊收著呢。


    “那你打水來吧,這邊水溝可以倒水。”季青燕擱下洗臉盆跟過來,果然看到不少木器、衣箱、棉被、桌凳都在這邊。


    “好。”雲林立刻答應一聲就找到兩隻小水桶和一隻洗衣盆拿出來。


    家裏自然有洗衣的東西放在後院裏,不過他們是剛成親的,有自己的東西就想拿出來用一下。當然他在這邊陪著她也沒那麽打眼。


    剛才後生們的反應讓他清楚,不管陪不陪小媳婦,都是要被人說笑的。


    雲林去提水,季青燕又翻了翻,把自己的東西熟悉了一下,拿出一罐子皂角粉再扮了隻小凳就到門口等著了。


    等把偏屋裏東西收拾出來放到適用的地方去,屋子空出來先給雲林哥擺張大書桌,以後讀書寫字方便,等孩子出生就是孩子的房間了。


    想到以後生孩子的事,季青燕隻覺臉頰發燙,連忙抬起手掌捂了捂。


    “二舅娘你怎麽了?”張子晴牽著弟弟跌跌撞撞地過來了,靠在廓下橫墩上好奇地看著季青燕。


    “怎麽就你們倆?泰兒和小舅舅他們呢?”季青燕尷尬地咧了咧嘴,明知故問帶偏話題。


    果然張子晴立刻就轉開了心思,迴答道:“他們讀書去了,吃中飯的時候迴來。”


    “今天就去上學了呀,那你們就在這裏玩,可別亂跑呀。”季青燕順勢又叮囑了一句,關於她剛才捂臉的行為,已經沒人記得了。


    很快雲林拉了兩桶水穩穩地走來,水桶裏的水略有晃蕩,但沒有濺出來,這需要很強的臂力和平衡力。


    季青燕並沒有把衣裳都泡上,而是把皂角粉泡在水裏,再洗一件、拿一件,衣裳沒有堆在水裏,水麵自然寬敞,也更方便搓洗衣裳。


    而且她還是不習慣去河邊和別人一起洗衣裳,覺得自己的衣裳都是隱私,在季家時就習慣用水缸裏的水來洗,如今到了雲家有水井,打水也就是從後院裏提過來。


    從西屋一側屋巷穿過去就是後院,是貼著茅廁所在小偏院圍牆走,地麵鋪著麻石幹淨整齊,一個人走路很寬敞。


    雲林從這邊打水很方便,一會兒就提了兩個來迴,正在後院裏洗衣裳的大嫂和大姐看了都是一陣笑,問他為什麽不讓小媳婦過來這邊一起洗,還怕她們把她吃了不成?


    雲林卻隻是嘿嘿直笑,提著水桶就走了。


    後院裏的笑聲都能傳到前麵來了,雲林見季青燕詫異地看著他,也不解釋,就把小外甥抱了起來擱在橫墩上坐著。


    他抓了一把瓜子出來剝著,一會兒喂小外甥,一會兒喂小媳婦,張子晴已經會自己剝了,雖然動作慢,但也樂在其中。


    季青燕則忙著洗衣,不時張嘴接住雲林自廊下伸過來的瓜子。


    建屋的時候因為她特別畫過,使整座抄手遊廓從大門口一直連接兩側倒座、東西廂房、正屋。


    再從穿堂那頭向東、西屋簷下延伸,一頭從角落連接廚房,一頭從角落通往茅廁,除了前、後院不阻礙空間,都從角落將整座屋子連接起來。


    就算是雨雪天氣,不用打傘踩木屐,也能幹淨方便地行走。


    當然,這也是村裏孩子們都喜歡來這邊玩耍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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