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啦,可有睡好?”雲林聽見聲音轉頭看過來,頓時露出笑容,季青燕臉上一紅,朝他扮了個鬼臉,立刻扭頭就往廚房走。


    這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但天邊已現湛藍如洗、絲絲白雲如練,或純白無暇、或被朝霞染上紅暈,地麵上還有些暗沉。


    但並不影響人們出門行走。


    雲林他們今天來得就比昨天晚了些,季青燕又沒起來,隻有季青花在廚房裏手忙腳亂蒸著饅頭,沒有來得及磨豆漿,聽了雲林的提議蒸的雞蛋羹。


    季老爺子還沒有過來,雲林想著讓季青燕多休息一下,就先把盤箕都曬了出來,省得晚些時候她來搬。


    季青燕進了廚房就看見雲婉也在幫忙做早飯,大家笑著打了招唿,她就去洗漱。


    等她忙完迴來,就看見雲揚正把一筲箕熱騰騰的饅頭往堂屋裏端去,王平和端的是雞蛋羹,兩個小姑娘拿著碗筷和調羹,雲林則一手端著涼盤、一手端著鹹菜。


    看著大家都自己動手了,季青燕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裏也很欣慰。大家一起動手幹活、賺錢,這樣的生活熱鬧、積極而且溫馨。


    也給弟妹們樹立了一個榜樣,省得她來特別教導。


    看見她走進堂屋,沒有人笑話她起晚了,都隻在聊著胖大叔怎麽還沒來,他們都想知道桃子到底能賺多少錢,如今也攢不少了啊。


    “你們今天怎麽也這麽晚?”然而,大家照顧季青燕的麵子,而季青燕自己卻不以為意,坐下咬一口饅頭後就主動問起了雲林。


    難道大家都知道她沒睡飽,起晚了?


    “家裏鬧著呢,出來晚了些。”雲林哭笑不得地橫了季青燕一眼,這丫頭還有臉說“也這麽晚”呢。


    “有啥好鬧的,讓你爹再把那惡婆娘趕迴娘家去,趕個幾迴就老實了。”王平和在對麵大聲說道。他是不高興後娘一迴來就想使喚他家婉兒。


    “哦?看來她還沒看清形勢啊。”季青燕聽了這才明白怎麽迴事,不由挑了挑眉,暗想要不要今晚再去嚇嚇那惡婆娘?


    對付這種好了傷疤就忘了痛的蠢蛋,就不要太客氣了。


    “嗬嗬,今時不同往日了,不用擔心。”雲林卻輕輕一笑,不以為意地道,“她今天一早就哼哼唧唧裝病,可惜我們是不會上當的。”


    雲林便將王氏的算計說了一遍,大家都笑了起來。


    原來昨晚雲家開了家庭會議,李氏當先鋒,雲風作後盾,提出家裏不養閑人,王氏也必須幹活,但他們不允許她碰自己的幹貨,否則照價賠錢!


    那麽王氏能幹啥呢?洗他們自己的衣服,王和祥的!雲勝、雲寶的!其他人的可以不用管,再負責一家人的三餐,如果不幹,沒飯吃,也別想像以前那樣鎖著口糧磕磣人。


    地裏活也要幹,幹多少的問題,可以由雲和祥自己來安排,反正左鄰右舍有的是樣版,又不是隻有雲家該如何。


    什麽都不幹也行,別吃飯!或者分家!


    雖然兒子兒媳咄咄逼人,繼室也拍桌子開罵好不熱鬧,但雲和祥一開始並沒有吭聲,也沒有發脾氣,但在最後僵持不下時,還是開口表態了。


    他說一家和睦最重要,在過去一個月他感受到了和睦,希望以後也能繼續下去,不能因為王氏的迴來又把家搞亂了,所以他也希望王氏能有個婆娘的樣子,做家務是一個婦人的本份。


    這句話也就意味著,他也是同意讓王氏幹活的。在過去許多年,王氏剛進門時還幹些活,也很快掌住了家,後來接連生孩子就懶怠下來了,就想使喚別人家的閨女。


    人的貪婪和野心都是可以在縱容中滋長的,就像野外的荒草,沒人管就越長越瘋。


    在娘家吃了一個月悶氣的王氏,灰溜溜地迴來家裏,立刻又和名義上的兒媳鬥了個灰頭土臉,如今夫君不體諒她,還要她幹活,讓她委屈到極點,當場就朝著雲和祥哭罵起來。


    雲和祥見她這般也是無奈,但被她鬧得煩躁,幹脆起身搬了個竹床去院子裏睡覺去。見他走了,其他人也撇撇嘴就撤了。


    王氏在堂屋拍桌子哭罵了半天沒觀眾,最後也氣衝衝地迴屋去了。最後雲勝和雲寶還是李氏和雲風帶著去和自家兒子一起洗澡。


    到了今天早上,大家都起來了,也沒見王氏出屋子,大家都等著吃了飯去幹活,王氏卻一直沒動靜。


    李氏這才匆匆下了幾碗麵條放了幾個荷包蛋,讓雲和祥和雲風、孩子們都吃了,但李氏明言,米麵那些她也要收起來,不幹活不給吃!


    雲和祥吃著麵條沒有說什麽,吃完才去屋裏喊王氏起來幹活,王氏卻一會說頭痛、一會說心窩子痛,在雲家被氣病了,死也要死在雲家……


    一大早就開始鬧,雲和祥也頭疼得很,就煩躁地說了王氏幾句。


    這下可不得了了,就像捅了個馬蜂窩似的,王氏爬起來就揪著雲和祥一陣捶打哭罵,雲和祥往外走也沒甩掉她,從屋裏打到外麵院子裏。


    雲林他們幾個是故意起晚一些的,就是想著今天怕還有得鬧,他們在家裏也有個幫手,可不能都走了,讓王氏又找大嫂麻煩。


    雲林可是記得季青燕的話,這次是個機會,如果不一次摞倒惡後娘,以後的日子還會迴到以前。


    眼下看王氏不肯妥協,他也有些明白,王氏就是想讓日子迴到從前,才不會接受他們的要求。這是一場兩大陣營的戰鬥。


    而院子裏的鬧騰自然也吸引了一大批圍觀群眾,這會兒大家都正在吃早飯,有人端著碗、有人手裏拿著個大饅頭啃著,都跑來看熱鬧。


    當然,雲家的熱鬧在村裏人眼裏已不是稀奇事,是非公道早已明白,因此如今看熱鬧的人議論起來也就是那麽幾句話。


    “王氏這惡婆娘已經惡出新高度了!”


    “王氏是迴來作死的吧?”


    “我敢斷定王氏再鬧下場一定很慘!”


    “……”


    糾纏不休的婆娘、看熱鬧說閑話的鄰裏、冷眼旁觀的兒女、害怕的三個孩子……那一刻雲和祥也隻覺耐心用盡,突然一聲大喝:“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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