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若是選擇站在師風語這裏,難保魂千不會喪心病狂連他也一起殺。可他若是站在了魂千那裏,豈不是要成為仙門叛徒。華笙若是知道了,還不得活剮了他。不管怎麽選擇都是個死字,賀九卿牙齒咯咯打顫,他很想一走了之,管外頭打成什麽樣,縱然是屍山血海也同他沒有半分幹係。側首偷偷瞧了一眼師風語,見他已然抽出長劍,眉頭緊皺,一副“贏則生,輸則死”的架勢,賀九卿真的不能走,他今日隻要一走,師風語必定要死在魂千手裏。“我勸你們立馬跪下來求饒,興許我心情好,還能饒你們一個全屍!”魂千手裏的星軌刀金光璨璨,通體流竄著光芒,輕輕往半空中一劃,幾乎將一片空間都生生撕裂開來。“廢話少說!你今日血洗了夢家,我定要砍下你的頭顱,以祭我爹娘還有妹妹的在天之靈!”夢桓怒不可遏,根本不顧師風語的阻攔,提劍就上。眾人隻見一道金光璨璨的劍氣劃過,隨即“鏘”的一聲響,夢桓的身形迅速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殿門上,狂吐了一大口血,手裏的長劍已然斷成兩截。魂千目光熾熱,盯著手中的星軌刀,滿臉震奮。有神器在手,夢桓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來。師風語快速地走上前去,隨後點了夢桓身上的兩處穴道給他止血,又掏出迴血丹喂他吃下。這才滿臉沉重地望著賀九卿。“九卿,你打不過魂千的,你幫二哥照顧好夢桓,帶著其餘的弟子們一起躲在殿裏。不管外頭發生了什麽事,你都不許出來,聽見沒有?”“二哥,還是你帶他們進去躲著罷。魂千手裏有兩大神器,你也打不過他的。”賀九卿搖頭拒絕。“你在說什麽傻話?你喚我一聲二哥,我就得站出來保護你!”師風語招來弟子先將夢桓扶進去,這才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攥緊賀九卿的手腕,言語略嚴厲道:“你要是還把我當二哥,這種時候就不要跟我置氣,趕緊進去!”賀九卿搖頭,語氣很平淡:“二哥,你是知道我的,素來很任性,連蘅曦君都管不住我。這次就讓我再任性一迴罷。”師風語尚且不能明白賀九卿是什麽意思,胸前一痛,賀九卿出手極快,瞬間就點了他的穴道。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再也不去看師風語是什麽神情,直接讓人將他帶進殿內。沉重的大門轟隆一聲打裏麵關上,賀九卿緩緩吐了口氣,暗暗安撫自己肯定不會有什麽事的。原文中魂千對自己這個表弟很是照顧,無論如何應該也會饒他一命。賀九卿是在賭,他在賭魂千舍不得殺他,還有就是……華笙肯定會來救他的,肯定會的。“賀九卿!”魂千臉色很是難看,鐵青著臉,咬牙切齒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賀九卿緩緩笑了起來,攥緊了劍柄:“你若想殺,自然就能。你們這麽多人呢,你又有神器在手,還怕殺不了我麽?”“你在跟我鬧什麽脾氣?”魂千上前一步,沉著眉頭訓斥他,“我要殺的是師風語和夢桓,你今日若是不讓,休怪我心狠,連你也一起殺!”“你要殺夢桓,我不想幹涉。可你不能動師風語!”賀九卿輕輕一扣劍柄,落華緩緩脫鞘而出,淡青色的光芒遍布劍身。他眸色滲著難以言喻的懼意,可仍舊咬緊牙關,提劍指著魂千,一字一頓道:“廢話少說,要殺師風語,就得從我屍骨上踏過去!”魂千怒極反笑,示意左右不許輕舉妄動。這才反手將星軌刀收迴虛鼎,冷冷道:“你確定一定要跟我對著幹?”賀九卿抿唇不言,已經不言而喻。“很好,”魂千冷笑,“這樣吧,你今日若是能接我三招,我即刻便率人離開,絕不動你們,如何?”“魂君,不可啊!”一個小將領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抱拳道:“聖主吩咐,今日必須屠戮夢家,奪取斷江幡。今日若是放他們離去,來日必成大患!賀九卿可是華南蘅曦君的首座弟子,挾持了他,不怕蘅曦君不束手就擒!”“要你多嘴?滾開!”魂千毫不留情的訓斥一句,這才目光灼灼地盯著賀九卿。末了,他兩手在虛空中一劃,黑氣從掌心處凝結實化,一道道漆黑的冰棱漂浮在半空中。賀九卿是嚐過彌散的滋味,這玩意兒隻要紮在身上,那就是一道永不褪去的疤痕。他眉心隱隱作痛,眼眶漸漸紅了。他好怕疼,也好怕死。要退麽?不知道。他隻知道如果他今日退縮一步,殿內的所有人必死無疑。他要等,必須等到華笙趕來救他!深深吸了口氣,賀九卿左手結印,右手攥緊了長劍,咬緊牙關,咆哮道:“來吧!”魂千眸色一沉,手指微微一縮,數百道漆黑的冰棱瞬間唿嘯著飛掠而去。賀九卿提劍亂揮,亂砍,亂刺,一道道劍光結成密集的大網,試圖將自己護在裏頭。可哪裏有這麽容易的事。彌散的穿透力極強,幾乎是毫無凝滯之下,徑直從網中穿過去。第一道冰棱狠狠紮在了賀九卿的左臂上,大量的鮮血汩汩流了出來,賀九卿疼得臉色蒼白,揮劍擋開一部分的彌散。可還是有幾隻漏網之魚,將他的手臂,手腕,腹部,大腿,小腿穿透。賀九卿膝蓋一軟,昂著臉吐出口鮮血,重重地跪了下去。他一個人擋在殿門口,鮮血順著長梯往下流去。手心處隱隱浮現出碧沉珠的輪廓,他隻需要意念一動,立馬就能離開這裏。許久,他才攥緊了拳頭,支著長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用袖子狠狠擦拭著唇角的鮮血,笑著道:“大名鼎鼎的彌散,也不過如此。比起我師尊打我用的藤鞭,那可是差遠了呢!”魂千眸色越發沉了,眼前的虛空中頓時浮現出越來越多的冰棱。他心知賀九卿隻不過是強弩之末,彌散不是別的什麽東西,他能催人修為,毀人心智。尋常人徒手接個三四道,就已然很不得了。誰能像賀九卿這樣,一接就是百十來道。他一說話,嘴裏的血淌得更多了,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清楚原本的顏色。魂千想,小九定然是愛慘了師風語,所以才能這樣替他傷,替他痛。不顧血海深仇也一定要站出來護著他。恍惚間,他又想起當年在亂葬崗找到小九的情形。小九穿得破破爛爛的,背靠在半截墓碑上,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孤墳,平靜的不像是個五歲的孩子。他會刨坑睡覺,還會跟野狼搶食,在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拽著人骨啃的哢嚓哢嚓作響。隻要是能填飽肚子,他什麽惡心可怕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可魂千聽聞,小九的爹娘在時,對他很好很好。把他寶貝的跟什麽似的。許念不會知道,那年鳳凰台,她靠自刎才護住的小九,後來會淪落到那種地步。許念更加不會知道,小九也能如此愛一個男人。魂千情緒難明,他有心想放賀九卿一馬,可迴了魔族要如何交代。再者說,他如果輕而易舉就走了,仙門的人背後會如何猜忌。“最後一遍,你讓不讓開?”“……不讓。”魂千暗暗歎了口氣,伸手一揮,所有的冰棱一齊竄了出去,賀九卿隻能瞧見無數道黑漆漆的影子衝著他殺了過來。他攥了攥手裏的劍,心裏苦笑,不知道身上還要被紮多少個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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