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學宏的嘴唇顫著,竟是一句話說不出!


    南溪說,“您知道不知道四年前我找到舅舅和外婆的時候,我多高興,我覺得找到了他們,就等於找到了你們,我每天每夜都在等,即使希望渺茫,我還是在等,一直一直的等著你和媽媽迴來找我,為什麽,你不來?為什麽?”


    “南溪……”顧學宏顫抖著雙手,無措而無力,不敢去碰南溪,他覺得,他沒有資格!


    “爸爸,您難道不想我麽?”南溪咬著唇,抬起頭,看向顧學宏,“這麽多年以來,您真的不想我嗎?”


    顧學宏伸手揉了一下發紅的眼睛,點頭,狠狠的點頭,“想!很想!很想很想……”


    “爸爸……”南溪咬著唇,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撲到顧學宏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


    不遠處,陸寅初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相擁在一起的父女,表情鎮定,但是內心,已經掀起波瀾!


    他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唇角扯出一個淡薄的微笑。


    人生便是如此,有分離,有相聚,隻希望,分離的日子不要那麽長,因為時間,真的太磨人!


    身後有腳步聲輕輕傳來,陸寅初轉身,眸光掃向李渭歡,他薄唇抿了抿,沒說話吧!


    “二叔,你這次叫我過來,是準備調查當年的事情嗎?”


    “是!”陸寅初說,“總要有個原因,也總得有個人對所有的事情負責!”


    李渭歡的眼眸顫了顫,垂在兩側的手指骨節收緊!


    這些,是他二叔可以做到的!


    他李渭歡,不能!


    陸寅初說,“南溪說你當初見到她時以及你被那群人打了,還受了傷,一些事情,我不想讓南溪去勞苦,但需要一個知情的人……總之,到時候,你能記得多少,就說多少,不去強求!”


    李渭歡恍然,不過,這也大概是他目前唯一的用處了,他問,“那二叔,你覺得顧……我是說南溪父親,這麽多年不找南溪的原因是什麽?”


    陸寅初抿了抿唇,突然問,“穀曦那邊怎麽說?”


    “還在檢查,暫時還不清楚!”


    “我猜想,原因,大概就是這個!”


    李渭歡一愣,“你說是……伯母?怎麽會?”


    陸寅初笑了笑,問他,“當初,南溪有沒有跟你介紹過她的父母?比如,他們是怎麽認識的?怎麽在一起的?這些……說過嗎?”


    李渭歡點頭,“有,南溪說她母親當初是個才女,最後跟他父親私奔……”


    “所以,他該怎麽將這樣一個神誌不清,甚至連自己女兒都不認得的女人帶到南溪的麵前?帶到梁家人的麵前?”


    “……”李渭歡一愣,說不出話。


    陸寅初歎了口氣,“原本我沒想到這一點,是我疏忽了,無意中,做了一次壞人!”


    ……


    病房裏。


    南溪發紅著眼睛,來到病床前,穀曦和離熒已經出去了,表情不太好!


    此時此刻,母親已經換到單獨的病房了,周圍安靜了許多,母親靜靜的躺在那裏,先前給她吃了片安眠藥,她需要睡一覺!


    父親說她很怕陌生人,但隻要父親在她身邊,她的情緒就能很好!


    如今,她能夠認得父親了,認不得南溪!


    不認得她了!


    顧學宏說,昨天,她看舊報紙上,關於潑水節的,就用水瓢舀水往自己身上澆水!


    當時顧學宏在外工作還沒迴來,等他迴到家的時候,母親已經全身濕透的在床上躺著了!


    發燒了!


    顧學宏很自責,他說,我該將那些報紙收起來的,可是我怕我走了她會無聊沒事情做,亂跑,所以才從廢品站,買來那些舊報紙……


    “媽媽,我是南溪……”


    南溪再次喊了一聲,很心疼,心中流淌著太多太多的情緒,說不出來,總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可是這個夢,總是不見醒!


    母親當初多麽的恬淡如水,溫婉如空穀幽蘭的一個人!


    此時此刻,竟然成了這樣!


    南溪南溪閉上眼睛,腦海中想起過去的一切,眼淚再次控製不住的奪眶而出!


    ……


    走廊裏,陸寅初將穀曦叫道一邊,問他具體情況!


    穀曦的眉頭皺的很深,陸寅初道,直說無妨!


    穀曦說,因為設備條件有限,他隻是給病人做了一個最簡單的檢查,並且結合病人丈夫的口述得知:病人當初頭部並沒有受傷或者遭受過外力重創,失憶和遺忘都是突發性的,所以我們排除解離性失憶的可能性!


    穀曦道,“那麽,剩下的一種,就是心因性失憶了,所以病人失憶,應該是心理因素造成……”


    “心理因素?”陸寅初皺眉。


    “是!”穀曦說,“人在遭受到某些自己無法承受的痛苦和打擊後,的確會潛意識裏自發的選擇忘記過去,算是,意識休眠!當然,具體的檢查結果,我建議要麽迴國,要麽去曼穀市區,到大醫院進一步檢查確認!”


    陸寅初抿了抿唇,“那麽,病人的這個情況,可不可以坐飛機?”


    穀曦聳肩,“當然可以!不過,至少要等病人的燒退了!”


    陸寅初點頭,“我進去看看南溪!”說完,起身便走!


    穀曦在後麵歎氣,哎,能夠如此調動陸寅初情緒的人,大概隻有南溪了!


    ……


    今天一天,見到雙親,南溪的情緒大波動很厲害,加上懷著孕,陸寅初自然很擔心,如此,在眾人的規勸下,南溪暫時迴到幾個人租住的地方休息!


    坐上車時,她的情緒還沒有得到控製,一直靠在陸寅初的懷裏,眼睛腫的核桃一樣!


    陸寅初很心疼,但也相信,她很堅強!


    南溪說,“陸寅初,你說媽媽她,會好起來嗎?”


    陸寅初點頭,“會好起來的!南溪,相信我,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


    南溪咬著唇,伸手拉住陸寅初的手,閉上了眼睛!


    疼痛,會讓一個人流淚,但也同樣能夠讓人變得勇敢!


    陸寅初,還好。還好此時此刻,有你陪著我!


    ……


    南溪母親的燒,當天下午總算退了。


    但是身體還是太虛弱,所以陸寅初讓莫彥訂的三天後的機票,而且,顧學宏也需要跟療養院的人告別!


    都需要時間!


    南溪和陸寅初陪著顧學宏一起去了療養院,進了父母生活著的那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


    收拾的很幹淨,位置背陰,地勢偏低,所以顯得陰暗而潮濕!


    顧學宏讓兩個人先坐,去給兩個人燒茶。


    顧學宏走後,南溪摟住陸寅初,眼眸濕了,但是她沒有哭出聲音!


    顧學宏五分鍾左右出來,眼眶,也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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