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您家將軍在裏麵哪?這灑家就不懂了,不是說顧將軍身手不凡麽,怎麽還要坐馬車?其中莫不是有什麽蹊蹺?”孟千總聽了,本想反駁,但一想到馬車內的人,嗬止也變為了辯駁:“不過是我家將軍身體不適,這才坐馬車養病罷了,能有什麽蹊蹺?休要胡言亂語!”方信不屑地撇了撇嘴:“哦……是麽?誰知道呢,我得來檢查一番才知是不是真的。”方信走向馬車,便要掀開車簾朝裏看。孟千總洞悉他的行為,忙擋在前麵阻止:“放肆,區區一個黑甲軍而已,竟敢在我家將軍麵前如此膽大妄為,你還不配!”不配?方信的嘴角譏誚地勾起:“顧將軍的兵果然好大的威風啊,我一個小小的黑甲軍真是怕得很,哪有這麽大的膽子,不過是聽命行事,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罷了。兵爺何苦為難小的,讓小的難做呢?”馬車內的季遠川明明知道此人的聲音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不由緊緊握拳。馬車外,孟千總怒瞪了一雙眼,就是不讓。方信老遠就瞧見了顧家軍的標徽,決心要為難又豈會輕易罷休,他無視巴不得將他殺而後快的孟千總,眼神往後看了看。頓時唰的一聲,那十六位悄無聲息的黑甲軍齊齊將刀鞘中的寶刀抽出,刀刃對著被阻攔的顧家軍。孟千總的臉色更難看了,卻始終沒有往後挪動一步。這時一隻纖長有力,卻讓人難以忽視的手伸了出來,掀開了車簾。誰也不會認為,那手的主人是個隻會花拳繡腿的樣子貨。馬車外霎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隻手給吸引。隨即,顧長盛那張冷峻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淩厲的目光刺向方信,他冷冷道:“不知你要如何檢查?”方信被那目光看得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已惹得對方不快,頂著壓力笑道:“原來真的是顧將軍啊,我還當那馬車內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呢,這是一場誤會,誤會哈……”方信也不想認慫,可他也知今日自己確實衝動了,他最開始隻不過是想鬧舊人一個沒臉,可並不想真的惹怒他。畢竟麵前這人,是方餘德也想籠絡的人,盡管他心中仍是不服氣……此刻也隻能忍了……顧長盛沒有看他薄唇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走……”然後放下了簾子。這次顧家軍再沒有受到阻攔,暢通無阻地通過了城門,孟千總忍不住在離開前狠狠白了一眼這說話陰陽怪氣,存心找茬的人。而縮在顧長盛腳下暗格裏的的季遠川爬了出來,此時他已然是一身冷汗。季遠川不由問道:“這人是誰?可是與你有過節?”誰知顧長盛看向他的眼神非常奇怪。季遠川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問:“怎麽了?有何不妥?”“沒什麽!”顧長盛隻覺得好笑,夫子好像不管多少次都不記得李年,哪怕那廝做過什麽,想來也真是悲哀。不過,既然夫子不記得,那自己也沒必要提這個無關痛癢的人。“夫子無需在意,此人早看我不順眼了,多次找過我麻煩,不過都不是什麽大事,我也就沒與他計較。”其實顧長盛也明白,李年並非真的想檢查他的馬車,不過是想當眾為他添堵罷了。當然若是能羞辱自己一番那是最好。不過,目前看來那廝可沒什麽真膽色。季遠川聽了,隻當那人是顧長盛的政敵,慶幸那人沒有真的仔細檢查馬車,不然他怕是難以逃脫,至於聲音有些熟悉則沒被他放在心上,畢竟世界這麽大,人又這麽多,偶爾碰到幾個聲音相同的不是很簡單麽?顧長盛見夫子沒有懷疑,笑了。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年在青明書院的澡堂內,他聽見李年質問夫子的那番話。隻可惜啊!夫子始終不會記得他。可能是長得太醜了吧!……待車隊駛出了京都的地界,季遠川也從馬車內出來了,與顧長盛各自騎著一匹馬。再過了兩個時辰,眼見著越跑越遠,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更別說什麽黑甲軍了,而顧長盛還有繼續往下送的架勢,趁著馬兒停在溪水邊吃草時,季遠川便提醒道:“千裏相送,終有一別,長盛,便到這裏吧,京都也有許多事在等著你。”顧長盛牽著韁繩的手一頓,是啊,不管他送多遠,他與夫子終會分離。他不舍地看向季遠川,隻見對方看著他的眼神似有歉意。他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道:“那……我就送到這裏,夫子……保重!”季遠川迴以一笑,道:“你也保重,我要走了。”第165章 迴來的夫子顧長盛看著季遠川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他在原地站了很久,而周圍的手下也不敢催促。直到挾裹著熱浪的晚風襲來,顧長盛才大夢初醒一般,帶著剩餘的顧家軍離開。季遠川一路快馬加鞭,用了半月時間迴到了桐城,在城內酒樓感謝了一番護送他迴來的兵卒,再奉上銀錢。雖說他們是因為顧長盛的命令才送他迴來的,但他也不能太過理所當然了,該謝還是得好好道謝。將那些人送走,季遠川當即便上了青明山,沒有再多停留。隻不過,還未踏入書院,他便感受到了青明山上安靜得有些過分了。兩旁的商鋪雖然開著,可裏麵卻沒人在買東西,就是路上也沒幾個人。這與季遠川印象中的青明山可不太一樣。雖說青明山上人並不很多,但也不會過於冷清。他快步走向書院,隻見書院的大門依舊是緊閉的,這讓他心裏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