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王眼睛大而亮,皮膚雪白,嘴唇紅潤。也不知是還未長成,亦或是天生如此,脫去威嚴龍袍的他,換上一套家常服後,一副骨骼顯得纖細柔弱,看起來似是未出閣的小姑娘一般。此時的小宛王,根本不像昨日見到的那個。小宛王見到季遠川,眼睛一彎,笑了,像一輪彎月,看著便讓人心生好感。“季掌師留步,孤本就是冒昧前來,並未通知任何人,你不必刻意避開,你若是有事,知說便是,我必不會打擾你們。”對方一開口,季遠川就驚了,此人的大秦官話竟然說的比木院長還好上許多,除了個別發音不準確外,聽起來格外流利。他昨天還以為這小宛王根本聽不懂大秦官話呢。季遠川連道:“不敢不敢,既然王上不介意居澤的失禮之處,那居澤便恭敬不如從命,將來意說出……”於是,季遠川與木院長商談學習之事時,小宛王便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著,臉上還掛著淡笑。……眼見事情差不多都已定下,季遠川便打算提出告辭,這時小宛王突然開口了。“孤見季掌師與木院長說的頗為有趣,孤也想著參與,不知是否方便?”方便,當然方便了,他敢不方便麽?“王上實在客氣,能有您的加入,是他們的榮幸才是,怎會有不方便之處,所有人高興都來不及。”延遲浪看著季遠川神色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淡淡緊張感,知道自己的神來一筆有些將麵前的人嚇壞了,他又補充道:“孤平日裏政務繁忙,怕是無法日日都來上課,所以孤隻能偶爾來一次,季掌師可別嫌孤麻煩。”“很該如此,王上是一國之君,自然以國事為重。”季遠川迴的中規中矩。延遲浪看著眼前的人,又笑了。……木院長坐在一旁,看了看季遠川,又看了看延遲浪,眼見他們一來一往地交談,嘴巴動了動,但還是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他選擇安靜地繼續當根柱子。……之後沒幾天,青明書院的學生便全都入了小宛國的官學,一日由青明書院的夫子上課,一日由小宛國的學官教學,彼此輪著來。隻不過青明書院的學生要多學一門課,也就是小宛國的語言,而小宛國的學生不用,每當青明的夫子上課,小宛國還會準備一個精通大秦官話的小宛人來翻譯。與之相反的是,青明書院則不許如此。還有一點與以前不同的是,他們將學堂從室內搬到了室外,畢竟學生太多了,兩方加起來有上千個。所以有的人拿著一個蒲團,有的人直接席地而坐,將主講人圍成了一個圈。倒有些演講的味道了。季遠川一開始還以為會見到小宛王,不過一連過去了幾日,他都沒見著人影,他便以為這人估計不會來了。畢竟是一國之君啊,哪有那麽多時間來上學,若是真想學習,將學官全召到皇宮裏去才更合適些。這日輪到了季遠川講學,時辰還未到,他便再次檢查著準備好的課件。第一次講課,他也不知小宛國學生的深淺,便準備了一些簡單的知識二元一次方程。當初他第一次給丙六班上時,還是很順利的。隻是好像有些不對勁……怎麽突然安靜了下來?就好像剛剛還喧鬧的菜市場,突然一個人也沒有了一樣。季遠川抬頭一看,便看到了坐在最前麵,穿著常服,正衝他笑的小宛王。若是他記的沒錯,剛剛那位置上坐的還是他甲六班的學生來著……不知為何,季遠川的左眼突然狠狠跳了一下。他淡定地笑了笑,接著便開始了講學,由小宛國最常見的羊和馬入手,還編造了一個故事,就是為了讓他們理解什麽是二元一次方程。……不會各人的資質有限。有人聽得雲裏霧裏,恨不得早些放課。有人則覺得有趣極了,眼睛越來越亮,巴不得季遠川再多說些。有人則心生醋意,當初夫子給他們上課時,可沒有精心編什麽羊啊馬啊的故事啊!而站在中間的季遠川可不管下麵的他們是怎麽想的,他講完了知識點部分,已經進行到了互動部分……也就是要迴答問題。他先將問題提出,然後讓學生們舉手迴答,然後就呈現了一個滑稽的場景……舉手的學生竟然都是左邊的,也就是青明書院的學生,而小宛國的學生,有的不是將手背在了身後,有的就是低下頭躲避季遠川的目光。除了一人!除了小宛王延遲浪。很好,很好!這是挽救小宛國尊嚴的時候了,季遠川不相信,自己的水平差到如此地步,小宛國的人竟然沒一個人聽得懂他的課。所以他喊了將手舉的最高的那一位。“很好,便讓王上來為大家解惑,大家鼓掌感謝。”小宛王在如雷的掌聲中站了起來,手輕輕一抬,掌聲立刻停止,然後他十分鎮定地說了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