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心痛是如此難受,如此煎熬,原來曾經的那些承諾,那些解釋,你一直沒有相信!不管是這次,還是上一次。那他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他的心早就不屬於自己了。深知顧長盛脾性的季遠川,此刻無比清醒地明白,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無論他說什麽,顧長盛都不會再相信他。準確一點來說……是從未相信過他,隻不過曾經的顧長盛選擇容忍……可這又能怪誰?“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的報應啊!”季遠川突然不顧口中噴湧的鮮血,大聲喊了起來,“你殺了我吧,是我負了你,你殺了我吧!”太難受了,就這樣死去吧,死了心就不會這麽痛了,死了他就解放了……他死了顧長盛也會做迴他自己吧。陷入癲狂的季遠川,求生**減弱,他鬆開捂住傷口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祈求道:“你快殺了我……”顧長盛握著刀一步步朝他走近……在意識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他好像聽到顧長盛說:“那我就成全你!”但他又好像聽到一個聲音,說的是: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再不相見……他死了嗎?太好了,他不必再為一個何時歸來的人等待,等待一封不知歸期的信,等待一個沒有歸期的人。他不用再為不可解的誤會困擾,他的心也不必再受煎熬了。就這樣死去吧!他的心終於隻屬於自己了。第121章 新生的夫子耳邊傳來人說話的聲音,時而安靜,時而吵鬧。有王風啟的聲音,有山長,有他班上的那群學生,有應獨睿,有……還有她母親的哭聲!“川兒,你若是有個好歹,你叫我怎麽活……”是啊,他還有母親,若是他死了,季母該怎麽辦?留她孤苦伶仃一人在世上嗎?中年喪夫,老年喪子,老無所依……似是一道天雷突然轟在了季遠川的頭頂,將他一直看不穿的迷障驅散。顧長盛,我的命已經給你了,現在我們真的兩不相欠了。季遠川在黑暗中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他毫不猶豫地朝著光亮前行……昏睡了一月的季遠川在眾人期盼中,終於睜開了眼,他看到了坐在一旁一臉憔悴的季母,還有一直在邊上安慰季母的王風啟。季遠川一睜眼,季母就看到了,顧不得抹去掛在眼角的淚,她欣喜地叫出聲:“川兒,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王風啟剛剛一直在安慰季母,一時沒注意,聽到季母的話忙迴頭看,果然看見季遠川正虛弱地衝著他們笑。“居澤你終於醒了!你……”一想到季遠川那日被送迴來的情景,王風啟知道此時不是問那些的時候,話一轉便道,“你不知你睡了多久,都有一個月了,要是你再不醒,伯母都要支撐不住了。”季遠川想開口說話,但嘴巴張合了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細心的季母看出了不對勁,忙問:“川兒,你可算哪裏不舒服?你等著,我這就去請黃大夫過來給你看看,你別急,我很快就迴來!”見兒子終於醒過來了,一時驚喜過了頭的季母隻想立刻將黃大夫綁來才好。王風啟見季母這些日子本就勞累,怕她開心過頭出什麽事,便主動開口道:“伯母還是我去請黃大夫過來吧,居澤剛醒沒多久,怕是需要人在身邊照顧,我笨手笨腳的可不是照顧人的料,還是您在他身邊合適啊!”季母一聽,覺得有理,道謝:“你說的有理,那謝過王夫子了。”王風啟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在意,與季遠川打了招唿便去了醫舍。從季遠川睜眼開始,季母臉上的笑容就沒淡過:“川兒,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都要急死了,還好你醒了。”似是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場夢,季母摸了摸季遠川的手腳,眼神不離季遠川一刻,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確定他是真的醒來了。季遠川緩了緩力氣,複又嚐試著開口,發出的是一道讓他自己都驚訝的沙啞粗糙的聲音:“娘,我好了。”聲音很輕,但依然準確無誤地傳到了季母的耳中,雖然刺耳難聽,可在她看來卻宛如天籟。“你想吃什麽?娘去為你做,這一個月來你都沒吃進去什麽東西,都是我讓人幫忙灌進去了一些粥,你現在餓不餓?”季母說完又覺得不對,黃大夫說了,若是人醒了,不能亂吃東西。“不對不對,不能亂吃,得問了黃大夫,然後娘再給你做,等把你身子養好了,你想吃什麽都行!”季遠川笑了笑,道了聲好。“娘,您扶我一把吧,我想坐起來。”季母連連道好,上前借力托著季遠川,可當她的手摸到他瘦骨嶙峋的後背時,心中不由覺得心酸。到底是怎麽迴事,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好好的兒子變成了這樣?她不敢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問,黃大夫說了,隻要人醒過來就沒事了,醒了就沒事了。季遠川看著自己隻剩下一把骨頭的手腕,再看了看季母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心酸。“娘,是我不孝,以後我不會這樣了。”一聽這句話,季母的眼淚頓時滾了下來,一直憋在心裏的委屈如開了閘的潮水。“你也知道你不孝,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都想好若是你醒不過來,娘就陪你一塊死了算了。黃大夫說你是自己不想活了,所以才不想醒,那我呢?那你娘算什麽?你就不管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