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川從榻上爬了起來,顧不得穿鞋,快速地下樓,站在顧長盛的門前。心中萬千思緒翻轉,季遠川推了推門,門開了。竟然開了?他一愣,沒有再遲疑,他走了進去,繞過屏風,看見的是顧長盛朝裏睡的後背。季遠川朝前走了幾步,直到離顧長盛隻有一臂的距離。“長盛……”顧長盛沒動,也沒有迴應,季遠川無從判斷對方有沒有睡著。“我……”季遠川猶豫下伸出手,在空氣中凝滯又收了迴來。“我沒有碰她,長盛,我真的沒有碰她,我什麽也沒做,我隻是在那兒喝了幾杯,之前幾天也有迴客棧,長盛你信我……”仍舊沒有任何迴應,興許是睡著了吧,既然如此那還是別打擾他了,讓他好好休息吧。心中湧起一股失落,可這也是他咎由自取啊,季遠川壓低聲音:“你…好好休息……”說完,再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的顧長盛,季遠川失魂落魄地離開。可沒走兩步,就不能動了,他的視線往下,隻見衣袍的一角正被顧長盛緊緊抓在手裏。原來顧長盛沒睡著,他……這是挽留的意思嗎?沙啞中帶著壓抑的聲音響起:“別走……”季遠川立刻迴頭,俯下身緊抱住早已轉過來的顧長盛,就如抱住失而複得的珍寶,狂喜之下的他聲音顫抖道:“我不走,我死也不走了。長盛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會要。那種地方我再也不會去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去了。”季遠川看著陷入被褥中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顧長盛,鄭重道:“我發誓,從始至終我心裏隻有你一人,那種地方我再也不會去了,如果我違背誓言,那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長盛你信我……”顧長盛隻是呆呆地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這讓本就焦躁不安的季遠川,心完全提了起來。還是晚了一步嗎?顧長盛不會再接受他了……“季遠川……”心冷了一半,果然還是不行嗎?他還是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一直以來他都是喊夫子的呀。“季遠川,若是你負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季遠川笑了,一直懸在半空的心也落了下來:“好,若是我負了你,你親手殺了我吧。”季遠川話音一落,顧長盛便粗魯地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扯了下來,雙唇迫不及待地貼了上去,用力地撕咬。我好恨,恨自己並不能真的對你狠心,遲早有一天,我不必像現在一樣,擔心你會離開我。很快,淡淡的血腥味彌散開,季遠川忍住刺痛,輕撫他的後頸,隻希望能借此消除他的不安。……過了許久,顧長盛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睡了過去,隻是交纏的十指依然緊緊緊握,眉心依舊有一道深深的折痕。季遠川睜著眼看日頭落下又升起,光線暗了又明。……在心中做好打算的季遠川,在處理好一係列的書院瑣事後,季遠川便前往春山居,與山長辭行。“……一直以來,山長對居澤便頗有照顧,居澤心中感激不盡,今生都不會忘。此次前來,便是為了辭行……”山長聽到這,不悅地抬頭:“誰說讓你走了?”季遠川愣住,這是什麽意思?“無…無人……並無人讓我離開,可是……”“可是什麽啊可是,從頭到尾我有讓你走嗎?我有說過一個字嗎?”山長的臉色格外肅穆,季遠川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山長的確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是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走才是!“你就好好在書院教你的書,其他的事少管。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離開青明書院,是你那天走得太快,我都來不及叫住你,我平日事務繁忙便忘記讓人傳話於你,畢竟你還會再過來。”我又不傻,怎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放棄自己書院的掌師,白慶書院此次異常舉動的原因,他隻稍稍一查便能明白。本以為自己走定了的季遠川,萬萬沒想到會迎來轉機,對著山長深深鞠了一躬。……季遠川迴到四宜小院,便將消息告訴了季母。季母喜不自禁:“也就是說不用收拾東西走了是吧?”“是的,娘我們不用走了。”季母開心地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川兒呀,你的事我很多都不懂,但是如果可以不走,那就太好了。”這段時間他也沒怎麽關心母親,聽她這麽說,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慚愧之情。“娘想知道什麽問我便是,我一定會仔仔細細與您說明白,直到娘明白為止。”季母連連擺手:“那還是算了,我弄不懂,你大了,自己拿主意就好。”就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在我這個老婆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