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拒絕:“說好了我陪夫子前去,怎能半途變卦。等看完王夫子,我們可再一起去找山長。”明顯是要立功的事情,趙牧不會傻得衝上去攬功。季遠川並非不懂人情世故,自然明白趙牧心中的顧慮,便開解道:“此事情況緊急,這些細節便不必過於講究了。當下之急是盡快抓住盜賊,彌補書院的損失,否則,等下一批朝廷再為書院撥下馬費,真不知要何年何月了。辛苦你跑這一遭,迴頭,夫子請你吃飯。”哪來的辛苦一說,趙牧心裏隻有感激。知道季夫子說的話並非是在試探,也不是在講客套話,趙牧也不再推辭。“多餘的話,學生也不說了,以後但凡有用得著學生的地方,還請夫子說一聲,學生萬死不辭。”這樣的話,趙牧說過很多此,有時候是為了巴結,有時候是為了吹牛附和。因為說過太多次,以至於一說完,他就全忘了。可同時,他卻很清楚地明白,此時說這話的他,心裏究竟包含著幾分真心。夫子,既然您待我以誠,我亦交付真心。季遠川一笑,隻當他在說玩笑話,“好了,你快去吧,這發現到底是真是假,還需要山長去分辨,你隻要去傳遞這個消息就好了。”這是在告誡他不要為了邀功誇大事實,保持平常心。季遠川轉身朝著藥堂去,趙牧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便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有時候他會想,人與人真奇妙。他並不後悔之前做的種種,隻是以後的路,他或許有不同的可能了。以前他隻以為季夫子為人過於嚴苛,現在他才看透,在很多人看來無比珍貴的東西,季夫子或許從未放在眼底。……季遠川到藥堂時,王風啟還未醒,他隻好去詢問黃大夫王風啟的情況。黃大夫見季遠川眼底純粹的擔心,便耐心地解釋:“季夫子不必過於擔心,王夫子雖然受傷不輕,卻都隻是皮肉傷,對筋骨並無大礙,修養幾日便好了。”季遠川聽了並未放心:“若隻是受皮肉傷,怎麽到現在還未醒,黃大夫,他可是傷到了腦袋?”傷到腦袋那就不是小事情了。“你不必過於擔心,王夫子是因為服下了助眠的湯藥才睡到現在未醒。”……季遠川一愣,意思是王風啟他現在是睡著了,其實本人沒什麽大礙?看他那包紮得隻見一雙眼睛和嘴的腦袋,季遠川還以為他就要不行了呢。既然王風啟無事,季遠川也沒有再多留,迴了齋舍。隻是此時不能去澡堂沐浴,隻能將就地在齋舍衝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可惜糟蹋了一身好衣裳,這獵裝才上身這麽一次,就穿不得了。沒到飯點,季遠川便去書院外用了碗素麵。麵的味道說不上好,但也能入口,畢竟便宜啊。迴去的時候再捎上幾份點心和一份素麵給顧長盛,書院沒吃的,他肯定是得餓著,對待恩人,那還是好點吧。季遠川一踏進書院,便看到那些學生還圍在那裏討論地義憤填膺,唾沫星子都要噴到對麵學生的臉上,對麵那人還能麵不改色的與他交流想法。季遠川看了一眼便很快離開,心想:這樣的事情他是幫不上忙了,他還是送完餐後,迴去趕緊補個眠吧,昨天可把他累壞了。顧長盛住哪間書舍,他還記得,直接敲門就是。很快門被打開,露出一張略顯疲憊與不耐煩的臉。季遠川太熟悉這樣的神情了,忙在他脾氣發作之前將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不過那看起來起床氣嚴重的少年,在看到他手裏的東西後,怒氣確實下降了許多。可他不知的是,顧長盛麵上怒氣褪去並非是因為他手中的吃食。“距離用飯時間不短,你且先吃點,墊墊肚子再去睡覺,這樣對身體好些。”顧長盛半低著頭,看不清神情,伸手將吃食接了過來。交錯間,指尖觸碰到季遠川的手背,他的手不禁一抖,強忍著縮迴來的**,將東西接了過來。“謝謝夫子,我正好有點餓了。”打擾了人家的好覺,季遠川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忙說:“那你快點吃,吃完好好睡一覺,我這就走了。”說完,轉身就走。顧長盛則靠在窗台上,看著他慢慢走遠,再完全消失不見。打開食盒,裏麵有幾碟子點心,還有一份素麵。都是他以前從未吃過,也從未見過的吃食,點心做得粗糙,麵條沒有一絲肉沫。可他卻吃得很仔細,沒留下分毫。直到他重新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那些東西是什麽味兒,他好像全忘了。一覺睡到半夜,顧長盛醒了,不過,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外麵的喧囂吵醒的。顧長盛披了件衣袍,出門逮住一位學生打扮的人詢問了一二。那人說,馬場裏的馬又少了三十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