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和眯起眼睛,心裏冷笑一聲,夏縈夠傻的啊,在場懂得塤這樣樂器的人本就不多,納蘭和無論吹奏的是否正確,既然先入為主了,那麽無論夏縈吹奏的多麽美妙,都可以用一句話解釋——


    這不是《塤玉詞》。


    果然是年紀輕,和他鬥,太蠢了。


    “既然夏小姐執意要試,那就請吧。”納蘭和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溫文爾雅。


    侍者推過來一個小車,車上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塤,納蘭和道:“還請夏小姐選一隻作為你的樂器。”


    夏縈沒怎麽看,隨手選了一隻看起來正常一點的。


    試過音準,點頭致謝:“我先謝謝納蘭先生。”


    “哦,謝我什麽?”


    夏縈彎了彎唇角:“當然是謝……納蘭先生帶給我們如此精彩的表演了。”


    她翻開那本嶄新的曲譜。


    說起來旁人不相信她,居然是因為這本曲譜看起來太新了。人家程老先生好生保管著,能破成那個程度,程老先生還有臉去將列祖列宗嗎?


    夏縈拿去塤,擺了個標準的資質。


    納蘭和眯起眼睛,不是說這女人根本不會樂器,現在看來似乎不盡然,至少手法的對的。


    隻是塤這種東西很難學,一時半會估計都吹不響,夏縈這迴是要丟……


    ‘人’字還沒在心裏蹦出來,一道悠揚又略微低沉,帶著塤樂器特有的音樂,緩緩浮現在眾人耳旁。


    ——與納蘭和吹奏的一模一樣!


    至少前半段,一模一樣!


    蘇季桃咬著牙,怎麽迴事!夏縈不是對塤一竅不通的嗎?!


    不過,不過也沒事,至少她吹奏的和納蘭大師一模一樣,這也說明她的曲譜的真的!


    眾人也奇怪,夏縈在幹嗎?


    不是要證明誰的曲譜的真的嗎,怎麽吹奏出來的音律,和納蘭大師一模一樣?


    “夏小姐,我勸你認輸吧,一模一樣的曲子再吹走一遍,實在沒意思,你是晚輩,麵子上過不去可以理解,強行……”


    “哎,等到,這個音不對。”突然有人低語,打斷了納蘭和的話:“方才納蘭先生在中間段落這個‘哆’的音好像要比厲太太吹奏的低一些。”


    “是啊,我也發現了,是厲太太出錯了?”


    “不對,還有,這個音也不對。”


    眾人又挑出了三四個不同的地方,納蘭和笑意更深:“夏小姐連看著曲譜都能吹奏錯誤,誰的曲譜是真的,豈不是一目了然?”


    這句話說完,方才跳出夏縈毛病的女子,縮了縮腦袋,悄悄的和她丈夫說:“可我覺得,厲太太演奏的更加和諧……”


    “沒錯,那幾個音在厲太太的處理下,更為柔和,仿佛玉石之聲,好像更符合《塤玉詞》的本質……”


    夏縈微笑,繼續吹奏。


    她要和納蘭和有所區分,要的並不是前半段這幾個音符的區分,而是後半段——


    她要證明,納蘭和演出的後半段《塤玉詞》,完完全全是錯的!


    蘇老先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夏縈,對這個外孫女滿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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