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廷沿著地圖向銀肯響沙山出發,樓開墨在後方無言跟隨。白廷有些無語。被拒絕的人一般有三種反應,一種惱羞成怒,從此愛慕變仇恨;一種死纏爛打,癡情不改;最後一種雲淡風輕,世上兩條腿的男女多得是,歎句“天涼好個秋”後,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生命中再也沒有你。樓開墨的性子,顯然應該是第三種。而不是像如今般拖泥帶水的類型。他以為他拒絕了,對方應該就放棄了。行至景區,已是夜色降臨。白廷果斷的生火,搭帳篷。樓開墨在看到白廷遞給自己的裝備時,心底微微失落。從小黑的記憶來看,兩人每次在景區搭帳篷,賞星光時,都是住的雙人帳篷的。同一具肉體,待遇千差萬別。白廷一邊烤著罐頭和生肉,一邊欣賞著沙漠的夜空。沙漠的夜空很美,星河浩瀚,萬星爭輝,鑽石般的繁星勾勒出一個又一個遐想的人事物,在蒼穹中上演神話。若在城市,能找到兩三點星光,都已是小確幸,何來這般洗盡鉛華的浪漫。白廷遞給了樓開墨一盤烤熟的肉,從儲物器中掏出兩瓶葡萄酒,以及酒泉產的夜光杯:“此情此景,怎麽能不小酌一杯。”樓開墨接過酒杯,想到在茅台鎮的那夜,再次微微失落。酒過三巡,有酒精的刺激,人也會爽利些。在加上這沙漠上的浩瀚星河,心境也豁達不少。“在沙漠的時候,就會覺得人類是如此渺小。”自小就駕著家族星艦縱橫各星域的樓開墨,自然無法理解白廷的情懷,隻迴了聲“嗯”。迴了後又覺過於敷衍,努力的找補道:“當然,這的沙漠也很美。”兩人不鹹不淡的聊了許久,多是一些沒多大意義的話題,若換個對象,樓開墨會在第三十秒的時候結束對話,可對象是白廷,他卻覺莫名覺得美好。和喜歡人在一起聊天,再沒營養的廢話也甘之若飴。兩瓶紅酒下肚,白廷早已熏醉,晃著腦袋哼著歌。樓開墨自是覺得可愛,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你為什麽會喜歡小黑呢?”在樓開墨的理解中,正常人是不會喜歡智力有重大缺陷的對象。如果是小黑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臉好。可他和小黑同樣的臉,待遇卻千差萬別?莫非他太專注於事業,不了解當下聯邦的婚戀行情,智商低的更吃香?白廷拿著勺子,從午餐肉罐頭裏挖出一勺,含在嘴裏,看著星空:“他就像這沙漠的星空,純淨美好又奪目璀璨。”樓開墨抬頭,頓時覺得這浩瀚星河有些礙眼。“那我呢?我像什麽?”“你啊?”白廷又含了一勺午餐肉,側過身,非常仔細的打量樓開墨。若不是他的嚴重皆是醉意,倒更像是一場審閱。樓開墨挪了挪身子,將腰腹挺了起來。“你是綴滿鑽石的黑絨布。”白廷說罷,又用力點了兩下頭,仿佛對自己的答案十分滿意。“為何?”“我記得我三年級時候寫作文,就寫星空像綴滿鑽石的黑絨布,老師給我畫曲線,說我寫得真好。”“哦?”“我是不是很有比喻句的天賦?”“嗯。”“像,卻終究不是。如果讓人選擇是要每晚都有星光燦爛的澄澈夜空,也是能擁有一盤子鑽石,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後者吧。”“那你呢?”“我要星空。”白廷坦誠道。這是他尊崇內心的選擇。或許是自小就在富裕家庭出身,沒有窮過,對金錢看得淡然,頭頂的星空比鑽石的實際價值來得珍貴。身為“鑽石”,被排除出白廷備選選項的樓開墨不甘心:“為什麽我是鑽石,小黑是星空?”白廷:“你看起來就很貴,很有價值啊,從人類社會的衡量標準來說。完美,受人愛戴和喜歡,無可挑剔。不過這世界上,真的有人對鑽石沒有興趣。而小黑,容易被忽略,但隻有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邊,就像每次抬頭看到的夜空。可能現代社會的步伐,沒幾個人會抬頭看星星,我卻是那例外。”樓開墨鬱結地聽著白廷的肺腑之言,他是腦子犯了混嗎,為什麽要自找虐。樓開墨努力的為“鑽石”找迴一點場子:“可是星空永遠遙不可及,而鑽石,措手可得,能夠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屬於你。”白廷將酒杯中剩下的半口紅酒飲盡,豪氣的放下酒杯,張開雙臂,對著夜空:“我抬頭看星空時,星空就在我心底。那時候他就屬於我。”白廷式宣言完畢,下一秒,白廷就倒在沙漠上,輕微的打鼾聲在寂寞的沙漠格外明顯。樓開墨苦笑搖頭,將人扶到帳篷。然後坐在帳篷外,看著光華璀璨的夜空。天上的小星星眨著眼,拍了拍鄰近的大星星:“你看地上那人,怎麽老是盯著我們瞧。”大星星淡然:“他嫉妒我們好看!”小星星仔細看了看:“嗯,對,是豔羨的眼神!”==白廷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果然喝酒誤事。白廷揉著太陽穴,錘了錘酸疼的背,從帳篷爬出來。帳篷外,發現樓開墨早已進食完畢,正盤坐在地上審閱文件。白廷囫圇吃了幾口早餐,便興奮的向山丘頂部邁進。樓開墨收起地上一摞高的文件,默不作聲的跟在白廷身後。行至沙丘頂端,白廷找出滑沙板,一個仰坐,一個猛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