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是樓開墨，不是小黑。白廷亂糟糟的思緒是被卡量打斷的。“兩位要不先麵對麵，我們眼睛一睜，再一閉，任務就完成了。”卡量的聲音帶著笑意。兩人被迫麵對麵。白廷看著樓開墨。熟悉的臉，陌生的眼神。若說小黑眼底是豔陽，華光從瞳眸蹦出，暖陽從眉眼傾灑，那樓開墨眼底，就是虛無，吞噬了世間的光和熱。“換個任務吧。”許久的僵持後，樓開墨開口。“不行哦，要遵守規則。”卡良依舊聲音帶笑。又過了一分鍾，白廷決定速戰速決。他受夠了這番煎熬。他傾身上前，為了不顯曖昧，他沒有閉眼，直直的對視著那雙眼。雙唇交碰前，那人卻後撤了。白廷忽然不知所措。白廷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想直接落荒而逃時，樓開墨上前，和他完成了這個任務。唇碰唇，三十秒。全場的燈光都打在了兩人身上，白廷甚至能感受到頭頂的熾熱。他忽然想起海子的一句詩，“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四周聲音喧嘩，他迴憶起當初和小黑無意接吻，也不過是一掃而過，可那唇間的溫度，驟然加速的心跳，發燙的臉頰，曆曆在目。就在他想閉上眼時，這個“任務”結束了。“不要多想。”樓開墨道。聲音很輕，沒有第三者聽聞。沒有語調，辯不出主人情緒。白廷卻覺有千萬細沙砸在心頭，砸出了千瘡百孔，化成了一片荒蕪。白廷有些愣神。腳步虛軟的迴到座位。之後環節，歡唿與喧鬧，他已不甚記得。就在卡良宣布大賽正式落幕時，白廷才想起還有事情沒做，勉強提起幹勁。他為所有嘉賓準備了禮物。精致的禮盒內有兩小罐茶，一罐大紅袍，一罐鐵觀音。眾人知曉這就是讓蟲肉“重獲新生”的至寶，皆欣喜接受。副司令得知其也可以直接衝泡，頓時來了興致，取出隨身的衝泡壺，飲了一杯，頓時眼睛一亮。“清香悠遠，果然不俗！白老板，我厚著臉皮再討要一份？”副司令笑道。白廷看著老者，有些窘迫。倒不是他小氣，實在是口袋空落了。原本他多備了幾份，未曾想其他參賽選手皆是團隊出席，他都不怠慢，每人都有，以至於沒有多餘。副司令顯然是真心討要，見白廷麵色局促，倍感失落，揪著身旁同行的樓景明：“景明，你這年紀輕輕的多喝點酒，這茶就給我了。”樓景明攔住，將禮盒塞迴儲物手鐲：“這禮物是小，白老板的心意是大，哪能說給就給。”副司令不依，一副老頑童做派。“徐司令，拿我這盒吧。”樓開墨遞過了自己的禮盒。副司令對著樓開墨，顯然沒有和樓景明的熟悉，難得客氣了一下，“這……不太好吧。”樓開墨：“沒事，聖露集團和華夏星有合作。”言下之意，采買這東西輕而易舉。白廷背過了身。空中彩片飛舞，他卻覺像極了年幼掃墓時墳頭的彩紙。而他，是漫天飄灑的紙錢中，一座孤零零的墳塚。他覺得自己矯情了。樓開墨的行為不過出於禮貌。可他總覺得，自己就是那禮盒，在樓開墨心中無足輕重。本來就無足輕重呀，自己之於他，頂多是個曾經伸過援手的恩人。或許也談不上恩人，他們不過是，在特定時間、特殊地點偶然相遇，在命運的劇本裏成為相互依偎的人，攜手走過一程，而後如同相交線，漸行漸遠。就像所有最美好的愛情電影，都是止於兩個主人公表白相愛那一刻。再進行下去，就是第三者插足、七年之癢的戲份，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在茶米油鹽裏慢慢消磨愛意。白廷抬頭。場館依舊燈火輝煌，正中央的仿天體圓燈格外賣力，仿佛要讓今夜的盛大永不落幕。亮得好像那晚洱海的月亮。然而燈終會熄滅，月也會殘缺。就這樣吧。一個聲音告訴白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