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當領導看起來簡單,但是真正身處其位的時候,卻也會相當頭疼。有了好處的時候,下麵會有很多人過來討要,這個時候就需要權衡各方的利益,確保大家都能有幹勁,有動力,卻又得讓真正有能力的人得到盡可能多的好處,這個地方是需要仔細權衡的。同樣的,遇到需要打板子的時候,打誰的板子,更是需要仔細權衡。


    此刻的劉飛就陷入了這樣令人頭疼選擇之中。為了推行官員財產申報製度在海明市的試點運行,為了減輕一下既得利益層麵的阻力,他必須得找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嚴肅處理,以便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但是選擇誰來開刀,卻必須經過仔細權衡,這個人必須有被嚴肅處理的足夠理由,又必須具有典型的代表意義,又不能引起太大的政壇波動,所以,如何選擇讓劉飛很是頭疼。


    就在劉飛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在市委大院內。


    市委副書記辦公室,胡天宇和常務副市長莊德文麵對麵的坐在沙發上,麵前的茶幾上放著兩杯茶。兩人一邊喝茶一邊研討著目前海明市的局勢。


    莊德文臉色有些苦澀的說道:“胡書記,最近劉書記一直想要大力推進官員財產申報製度在我們海明市的試點運行,您對於這件事情怎麽看?”


    胡天宇看了莊德文一眼,並沒有直接迴答莊德文的話,而是反問道:“老莊啊,楚書記在這個問題上是什麽態度?”


    莊德文苦笑著搖搖頭道:“胡書*記,您是知道的,楚書*記已經退居二線了,對於海明市的事情他老人家早已經不再過問了,就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向他老人家請示過,不過楚書記卻並沒有給我任何明確信息,隻是讓我跟你商量一下,聽聽你的意見。”


    聽莊德文這樣說,胡天宇的心情非常不錯,莊德文是他通過燕京市那邊靠山的運作,走通了楚江才的關係,最終在楚江才的點頭默認之下,讓莊德文逐漸將立場向胡天宇這邊靠。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楚江才對劉飛相當看重,但是隨著劉飛在海明市逐漸站穩腳跟,楚江才反而不看好劉飛了。因為他認為劉飛在海明市所采取的一係列措施太過於激烈,尤其是最近劉飛所推行的官員財產申報製度試點運行,在楚江才看來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而劉飛一旦失敗,莊德文勢必也會跟著受到牽連,而且自己已經退下了,作為自己政治生涯的延續,莊德文已經是自己在海明市的唯一支撐點,如果莊德文這一點也因為劉飛的失敗而倒下,那麽自己對海明市將會徹底失去影響力。而這個時候,胡天宇派係那邊有人找到了楚江才,希望楚江才能夠投靠到胡天宇那邊。雖然楚江才並不認為胡天宇是合適的人選,王成林才是合適的人選,但是楚江才和王成林派係那邊的關係並不好,雙方很多理念並不相同,所以讓莊德文投靠王成林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最終楚江才選擇了讓莊德文投靠胡天宇,現在雙方正處於初步融合和接洽階段。


    胡天宇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緩緩拿捏著說道:“老莊啊,既然你這麽坦誠,那我也坦白跟你說吧,在劉飛推動的官員財產申報製度試點運行的事情上,我的立場是不支持,不反對,冷眼旁觀,坐山觀虎鬥。理由有四,第一,作為空降兵,我在海明市本身並沒有太多的利益關係,劉飛推行官員財產申報製度對我的影響並不大。所以,我沒有必要反對。我不想像羅曼德集團那樣的悲劇再次發生,這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第二,推行這個製度,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劉飛要想真正推行起來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得罪一大批人,甚至是吃力不討好。所以,我沒有必要跟著劉飛瞎胡鬧去得罪人。而且我發現王成林雖然是被迫支持劉飛的,但是王成林肯定不會真心出力的,頂多不會給劉飛製造障礙劉飛就阿彌陀佛了。所以,我沒有必要支持劉飛。第三,冷眼旁觀、坐山觀虎鬥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進退自如,我可以根據這件事情的進展情況及時作出抉擇,要知道,如果在支持勢力和反對勢力雙方進入到了生死較量的關頭,如果我選擇支持哪一方,那麽那一方獲勝的幾率將會非常的大,我將會成為左右大局的一個重量級籌碼。那個時候在押寶可以將利益最大化。第四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不管是我也好,王成林也好,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其實大家在大局觀上還是比較一致的,試行官員財產申報知道本身的確是一件好事,這是大家都認可的,但是操作這件事情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我不能輕易的涉入其中,以免太過於被動甚至是失敗。但是如果劉飛真的能夠把這件事情推動到關鍵一步,我不介意稍微支持他一下以換得利益最大化。到那個時候,不管是劉飛說我摘桃子也會,趁火打劫也好,他最終肯定會選擇和我合作的,否則那個時候一旦我投入他的對立陣營,他必敗無疑。”


    聽完胡天宇的分析,莊德文不得不承認,老領導讓自己來投靠胡天宇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從胡天宇目前的立場來看,他已經處於不敗之地了,跟著劉飛雖然成功了能夠獲得極大的好處,但是一旦失敗了,必定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莊德文十分誠懇的看向胡天宇說道:“胡書記,你的選擇的確高明,這一次我唯你馬首是瞻。”


    胡天宇看到莊德文明確表態支持自己了,心中更加高興了。他知道,有了莊德文加入自己的陣營,那麽將來自己不管是和劉飛交涉也好,和反對勢力交涉也好,自己的籌碼都是比較沉重的,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忽視自己和莊德文這兩個重量級常委的存在。


    劉飛坐在車上整整思考了一路,直到迴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才逐漸的理出一個頭緒來,坐在辦公椅上,望著窗外正在沉沉落下的夕陽,想起今天研討會上獨自赴會,舌戰群儒的場景,劉飛心中突然波瀾起伏,思緒萬千。


    每個人的人生就和這天上的太陽一樣,有起有落,有沉有浮,不可能一直都是光芒萬丈,而且人的一生也就是短短幾十年,長也不過一百年而已,而在官場之上的歲月更是隻有屈指可數的四五十年,在這短短的四五十年裏,有一類人選擇庸庸碌碌,按部就班的熬資曆,有關係的人或許可以熬到副廳級、正廳級,但是頂多也就到此為止,沒有關係的人頂多也就熬到科級、處級也就不錯了。還有一類人選擇了投機鑽營,這類人如果有能力或許可以升到一定的高位,他們的人生目標可能是升官或者發財,但是當一百年之後,當他們的身體化為一抹灰塵的時候,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記得他們,頂多也就是化為豪華墓碑上的幾行字而已。弄不好還得背上千古的罵名。還有一類人,會選擇在有限的生命曆程中,默默的為了讓自己的民族和國家強大而努力奮鬥,這樣的人有很多,或許他們默默無聞,但是他們一直都在不懈的努力著。想到這三種最典型的人,劉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我應該選擇哪一類人呢?這個是毫無疑問的,必然是第三類人。或許我推行的官員財產申報製度會引起強大的反彈而失敗,或許我的仕途會因此而黯然無光,泯然眾生,但是我不會後悔。因為我的心中裝滿了對於我們整個國家、整個民族的尊重和熱愛,我希望能夠為我們華夏民族的崛起奉獻出我自己的所有能量。想到這裏,劉飛想起了三國演義開頭楊慎所寫的那首《臨江仙》來,不由得站起身來,望著窗外那漸漸落下的夕陽喃喃的朗聲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念完這首著名的詞牌,劉飛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或許今後會遇到很多困難,但是劉飛的心卻已經變得更加剛毅了。


    然而,劉飛並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的燕京市,大少、軍師、劉陽三人再次聚首。


    劉陽先把今天下午劉飛參加研討會時候的過程和結果跟大少和軍師通報了一下,等說完這些之後,劉陽臉色嚴峻的說道:“軍師,通過這次的研討會基本上可以看得出來,劉飛對於官員財產申報製度之事準備的非常充分啊,照這樣下去,他很有可能把這件事情操作成功啊,而且我們在海明市和燕京市的眼線已經發現,劉飛對於那180億元的資金去向並沒有放棄調查,而是這種調查由明轉暗了,而且有關海明市教育係統集資的那件事情,劉飛居然也派了人來燕京市秘密調查,軍師,形勢對我們來說越來越嚴峻了啊。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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