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學是出於興趣,堅持下來是因為可以得到誇獎,勝過秦蒙。後來,爺爺找了心理醫生分析我的畫,我放棄了。” 樂清淩記得相冊裏確實有過秦哲畫畫的樣子。三四歲坐在桌前亂塗,十來歲就是成熟地舉著比賽獎杯的驕傲了。堅持那麽多年,被膈應到放棄…… 樂清淩歎口氣,往下看看發現自己又想多了。 “而且沒告訴他們那些畫是臨摹作,裏麵的黑暗意象與我無關。” 他看得嘴角一抽,笑出聲。 這個真的是秦哲寫的嗎?!怎麽這麽沙雕。 之後秦哲沒那麽沙雕了,說了寫信的緣由,“寫信是因為看了你的微博。有的粉絲手寫表白信,你會轉發點讚,應該是喜歡的。” 樂清淩掃了一眼散落桌麵的信件們,輕歎,“傻逼。我不喜歡,因為是晨曦寫的才轉發的啊。” 他嘀咕著,感覺輕飄飄的一句話與秦哲手寫出來的信差了太多分量。 更何況,秦哲在遙遠的地方,根本聽不到他的迴應。 迴應了又怎麽樣呢?他們要離婚的啊。 樂清淩感慨歸感慨,還是沒有改變分開的主意。他怕自己再看,想著收拾好拿去扔掉,收拾到拚圖的時候又猶豫了一下:閑著也是閑著,拚拚看? 他按著碎片背後的數字分類,分好了就開始拚,半小時後找來崔明坤一起幫忙。 兩個人一起,一個多小時就拚好了。 “透過窗子看風景?”崔明坤摸下巴打量著,“但這風景也一般般啊。天黑乎乎的,沒有星星月亮,門口有燈但也不好看……” 樂清淩笑了,“是一般,天天看呢。” “天天?” “這是秦哲家的院子” “你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我經常站在這個位置,看著院門等秦哲迴來。” 崔明坤徹底懵了,一時沒有發話。 樂清淩也不想聊下去,皺眉盯著拚好的拚圖。 “哎,我們好不容易拚好的,你別衝動啊。”崔明坤怕他下一秒就把曾經等待的怨恨發泄到拚圖上,小心伸手懸在前頭攔一攔。 “放心,我不拆。我隻是奇怪。” “奇怪什麽?” “現在院門的燈不是這個。” “可能是這個比較好畫?” 樂清淩搖搖頭,“不是,這個燈很特別。” “哪裏特別?” “……” 樂清淩沒有答,因為他不能說出實話。 因為這盞燈是重生前的他換的,時間應當在兩年後。 * 秦哲看到微博上的轉發,打算寫信給樂清淩。他一開始不知道寫什麽,找了很多粉絲信來參考,發現大部分都是粉絲對偶像的情感。 他不想剽竊,也不希望向樂清淩表達這樣的意思,苦惱兩天後突然想到心理醫生說過的話,“不要去想結果如何,想自己要說什麽。” 秦哲之前不讚同這句話。他說錯話招來樂清淩的怒火,不是一次兩次。現在,他發現醫生說得挺對的結果都是沒有迴音,不必糾結。 他寫了信,寫起來發現比發信息輕易許多。 發信息容易和工作聯想在一起,寫信更容易調動情緒,開了頭就沒那麽難了。 秦哲寫了兩張,還把自己的畫和拚圖送過去。 一張是樂清淩曾經期盼的合影,素描畫,一張是他畫了線稿,叫別人幫忙上色製作成拚圖。兩張畫都是他憑借著記憶裏的樣子畫的,細節不夠細膩,但是…… 秦哲一想到樂清淩八成會直接扔到垃圾桶,沒什麽壓力。 一周後,他覺得東西該到了,速度快的話應該已經被樂清淩扔到垃圾桶裏了。他覺得樂清淩迴複的可能性是1%,卻還是留了那麽一絲希望,等著奇跡發生。 奇跡還真的發生了,樂清淩給他打了電話。 秦哲看到來電顯示的紹城,猜想是樂清淩就趕緊放下手裏的文件,“清淩?” 樂清淩直接說正事,“寄東西不要寫自己的名字。” 秦哲記得自己沒寫,但不敢擔保快遞公司不會在包裹貼上有寄件人信息的字條,“對不起,我會注意的。” 樂清淩沉默兩秒,又說,“別寄了。” 秦哲被掛了電話,瞪著手機看了兩秒便找到了另一個清奇的角度:幾封廢信換來一個電話,不虧。 他想到這兒,從抽屜裏拿出了信紙再次開始。 另一頭,樂清淩把電話讓給了下一個人,轉身時看到了貨架上的信封信紙,盯了兩秒還是走開了,嘴裏嘀咕著隻有自己聽得到的碎碎念。 “那種圓燈到處都是,巧合而已……他應該不會寄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口天木木夕。1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7章 訪客 樂清淩發現拚圖畫麵裏有兩年後才換的燈,就想問問秦哲。他也沒有想明白怎麽問,按著計劃走到了小賣部,在排隊的功夫琢磨一下。 他看前頭有三個人以為自己還有些時間思考,沒想到別人體貼地讓出位置。 “清淩,你先打吧。” “不用,我排隊就好。 “客氣什麽。你上次幫我排隊,我還沒謝謝你呢。” 樂清淩莫名其妙被推到了電話前,心虛地看一眼另外排隊的兩人。 那兩個人卻也是寬容的表情,一人一句地勸他。 “沒關係,打吧。” “慢慢聊,我們看電視不著急。” 大家聽說他每次打電話都是兩分鍾搞定,腦補出了“把時間讓給別人”的善良,心裏相當過意不去,逮著機會就要讓讓他了。 樂清淩不好拒絕,硬著頭皮拿起話筒。他想要節省時間就摁得很快,沒想到自己這個樣子叫別人會心一笑能把號碼背得那麽熟,是因為對方很重要吧? 樂清淩注意到他們欣慰的表情,別扭,稍稍側身避開注視。 電話幾秒就接通了,秦哲的聲音急切又欣喜,“清淩?” 樂清淩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抬眼正好對上小賣部發黑的燈管,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蠢事。 他在破舊簡陋的磚房裏,用老式電話機去問一盞別墅的燈,太奇怪了吧? 樂清淩不想問了,叫秦哲不要寄東西以後就掛斷了。 他迴到房間,重新把拚圖細細地看了一遍,除了燈找不到其他的細節。他對院子的印象也沒有那麽深刻,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記錯,看來看去,覺得還是自己多想了。 樂清淩停下觀察挪開台燈,直起身感覺到伏案姿勢帶來的酸痛,伸一個懶腰。 “不看啦?”崔明坤還在旁邊暗搓搓瞧他,“用拚圖膠水擦一下定型吧。” 樂清淩笑了,“你堅持不睡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我好不容易拚出來的,不想讓你拆掉。” “好,我看看拚圖膠怎麽用。” 樂清淩拆開拚圖工具,拿到裏頭的說明書發現空白處有秦哲寫的字:“總讓你等我,對不起。” 他愣了愣,迴憶起無數個等待的夜晚。他哪有這樣看風景的閑情逸致,一心期盼著秦哲出現,等煩了就會生出怨懟的罵咧:“還不迴來?不知道我在等嗎。” 現在,他不再等待,秦哲反而站到了他曾經的位置,畫下了那扇不知何時能打開的院門並告訴他:知道,對不起。 樂清淩看向那幅拚圖畫,發現畫筆下的夜色如記憶中那般濃重壓抑。他沒有因為位置的轉換和遲來的道歉而感到太多欣喜,隻是覺得往日疲累卷土重來,歎了口氣。 崔明坤聽著了歎息,疑惑問:“怎麽,很難弄嗎?” 樂清淩搖搖頭,“不難,就是要等六個小時才行。” “我幫你?” “不用,你休息吧。” 樂清淩已經拿起了刷子,一點點把定型的膠水刷上去。刷的時候,他的心情是麻木,任由迴憶帶來的疲憊感占據身體,慢悠悠的。 他隻盯著刷到的部分,搞定後離遠些打量全貌才發現拚圖比方才明亮了。 “哇。”崔明坤沒上前也能注意到拚圖的變化,“拚圖在發光哎。” 樂清淩也停下了迴憶的鬱悶,目光定在煥然一新的拚圖之上,“嗯,挺好看的。” “晾著吧。早點休息。” “好。” 樂清淩整理桌麵,收拾到那張有秦哲寫字的說明書時猶豫了一下,他想了想,沒扔,跟其他雜物一起扔到裝拚圖的盒子裏麵了。 第二天拍攝要起大早,樂清淩和崔明坤都沒時間去管膠水幹透的拚圖,晚上迴來再做裝相框的步驟。樂清淩不想擺桌麵,崔明坤不敢要,到頭來,辛苦完成的拚圖落得一個壓箱底的下場。 樂清淩放好了就不理會了,專心拍戲。四天後,他又收到了秦哲的信,想拒收又覺得對不起專門跑一趟的郵差,咬咬牙拿好,但下定決心不看。 他迴到房間,要把信件扔到抽屜才看到靜靜躺在裏頭的拚圖,卻忽然注意起拚圖裏那盞兩年後才換的燈。 樂清淩心思一動,拆開了那封信,還在那兒自我洗腦,“我是為了求證猜想。嗯,就是這樣。”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不錯的借口,認真讀信。這次秦哲說的內容更少了,先就郵件寫名字的事給他道歉,再說了一下樂晨曦報誌願的事。 “爸媽認為我幫過晨曦,有發表意見的資格,還說不會告訴你。” “我覺得不好,在這裏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