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聽得說到最後還委屈上了的童鑫，顧嘉楠閉了閉眼眸，壓下心理的火氣，涼涼道：“我不是已經澄清過了，你沒參加大會嗎？還有按著你的邏輯，那你不也是蹭我熱度？這一迴，你又有什麽理由？”麵對如此“咄咄逼人”，像是被戳中了什麽心底事一般，恍若護食的六斤，叼著排骨就不讓人碰一下，特兇殘。童鑫在心理默默比喻著，以此來緩解心中的壓力，小心翼翼著：“我是有錢啊，資本加持，能一樣嗎？再說了，我是想著……想著……我私心想著吧，以我個人的經曆來琢磨啊，發現自己是gay，是需要契機的。你顧賈楠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察覺自己性向異於常人吧？”顧嘉楠聽到這話，腦海不期然浮現童鑫勾著他的肩膀，問他夠不夠說服力的一幕，眼裏的火焰燃燒得又旺盛了些，語氣愈發陰沉：“那按著你的邏輯，你出櫃出得驚天動地，是因為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了？”“說！”最後一個字，好像是從喉嚨裏憋出來一般，帶著濃濃的火氣，童鑫被嚇得一顫，腿肚子都抖起來的。但想想目前顧嘉楠的身份，以及他老爸喝酒後嘴巴不把門的性子，肯定會毫不猶豫吐出他童鑫的黑曆史來的。所以想想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還不如眼下說得清清楚楚也好，免得日後被人提起來，還被嘲笑。“我高二那年，遇到個轉學生，長得可好看了，學習超級好。我那會是個校霸。”童鑫說著，沒忍住又掙紮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可惜被牢牢攥著，且對方還眼神殺，讓他沒膽竭盡全力掙紮。畢竟，顧嘉楠的臉色真得不太好看，青紫中帶著些慍怒的薄紅。雖然無法從臉色來判斷顧嘉楠的心情，可是那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足以詮釋顧嘉楠的疼痛還是真的。司徒媽媽有一句話也的確說得沒錯救命之恩。這麽一想，童鑫又停了掙紮，緩緩籲口氣，老老實實不夾雜水份的開口坦誠道：“我這個校霸一半是靠錢買來的。校裏校外的混混也都給我個麵子，不會在燕城一中打劫之類的。被捧著我就有點飄了。在商場玩滑板的時候，遇到有小偷偷學霸的手機，我就跑去英雄救美了。”中二時期的童鑫那可真是還挺有榮譽感的。南城一中的崽，他童校霸都沒有欺負，哪裏容得了外來的小毛賊動手動腳？！顧嘉楠看著瞬間頹然，跟霜打茄子一樣焉噠噠的童鑫，毫不猶豫得出了故事最後的結局：“你反被英雄救美了？”童鑫聞言翻了個白眼：“你猜到還問？！”“從此芳心暗許，發現自己是gay？”顧嘉楠極力壓抑自己的唿吸，鎮定無比的開口，一字一頓，咬牙問道。沉浸在對青春的懷戀，童鑫壓根沒注意顧嘉楠晦暗的表情，垂首長長籲口氣：“四舍五入這個意思吧。我發現學霸和原來的年級第一在一起了。他們兩個成績叫門當戶對，體育課的時候籃球也老帥氣的。還會翹課，可能耐了。可以說是勢均力敵，強強相殺相愛。”說著童鑫眸光一亮，弱弱添了一句：“大概因此，我大概就成了西皮粉，比較愛嗑西皮。”所以你就別糾結愛誰的問題了。西皮粉，萬物皆可嗑一磕。顧嘉楠聽到此，鬆口氣的同時又百思不得其解，刨根究底追問道：“那你就因此出櫃了？沒有愛情，支撐你義無反顧的出櫃？”童鑫的出櫃，可謂是驚天動地，帶著血淚。整個燕城商圈，甚至整個華國商圈都鼎鼎有名。因為童氏夫婦打過罵過，甚至還找過心理醫生。在被送某特殊教育學院之時，童母與童父意見相左童父一直想要傳宗接代，童母雖說也想要個大胖孫子，但最終還是疼愛童鑫占據了上風，認為gay不是精神病。所以，童母選擇了離婚。兩人家產都分好了。童父童母都到了民政局。根據八卦小報傳，最後童鑫趕過來，一家三口和好如初。想著，顧嘉楠定睛打量了眼童鑫，眼裏難得帶著些好奇。童鑫到底說了什麽，能夠讓一個堅持傳宗接代的，略有些古板的男人放棄了自己多年的堅持？迎著顧嘉楠審視的目光，童鑫迴想過往，難得靜默了一會。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落針可聞。眼眸都蒙上了一層水霧，童鑫紅著眼，輕聲道：“當年中二，沒有愛情就不能出櫃嗎？我覺得我得有擔當，提前為以後掃清障礙啊！我還覺得爸爸媽媽觀念老舊，我時髦兒，得讓他們知曉平權意識。”萬萬沒想到理由竟然會是如此，顧嘉楠神色複雜的看著童鑫，帶著些狐疑：“那你怎麽說服童……”頓了頓，想著童鑫對父母的唿喚，顧嘉楠舌尖轉了轉，鼓足了勇氣讓自己緩緩喊出：“童爸爸與童媽媽的？若是他們因尊重平權而接納gay，那捫心而論思想境界還挺高。”不是他不尊重自己的父母，而是根據調查，童董夫婦，尤其是童父，腦子夠靈活，也能屈能伸，但賺錢目的就隻有為了自家人享樂。社會責任，慈善事業這些詞匯壓根不會出現在他的腦海裏。童氏開始從事慈善事業，是因為童鑫當愛豆了。作為一個藝人，慈善也是彰顯偶像力量的一環節，對方才開始選擇相關的項目，進行扶持發展。客觀而言是自私自利的。所以人能夠想著平權，那還真是意想不到。“那……那你想太多了，爸爸媽媽，尤其是爸爸接受我是gay，也能心平氣和接受你是gay，那隻是因為他到底是心疼我們罷了。其他人是不是gay，與他才沒有關係呢。從學習角度而言，媽媽比較好學一些。”大概是由於顧嘉楠難得出現驚愕的表情，以致於他童鑫難得聰慧了一迴，讀得懂人的意思。當即水霧不經意間就凝聚成淚珠了，童鑫咬著牙，一字一頓，解釋著無比詳細：“爸爸之所以疼我，還不是因為我跟著他吃苦？童家發家後也不是順順利利的，經曆過不小波折。最為難熬的一次，是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爸爸給人擔保，對方跑路了，工程款又沒按著約定到賬，銀行也催還款了。所有的事情堆積到一塊兒，童氏差點破產，天天有討債的上門。媽媽把童氏包子的商標都抵押出去了，還不夠。窮途末路想要賣廠了。”“我跑到公園裏給爺爺奶奶們表演想賺錢。差點被人販子給拐了，被一個練太極的老爺爺救了。老爺爺是個大貴人，他提點了爸爸一句，最後媽媽的工廠沒有賣。等半年後政府規劃拆遷，工廠地皮值錢了，才得以喘息。”“後來才調查清楚了，就是針對媽媽的工廠來的。他們兩老賺錢就愛買地蓋房。買到未來市中心的地了，惹了其他競爭對手的眼，被設圈套了。從此後，媽媽除卻賺錢就愛讀書，爸爸再也不會隨便給人擔保，也開始學法律了。”“所以爸爸最後接納我是個gay的事實，也沒有跟媽媽離婚，是因為我們三個人一家人有太多同甘共苦的迴憶了。更別提爸爸能鉚足勁頭一心想要出人頭地，本就隻是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孫子，也許沒準還五、毒俱全超級敗家的孫子，不值得失去現在所擁有的老婆孩子。”這一聲聲如今聽來輕描淡寫，甚至童鑫說著到最後還傲然輕笑，顧嘉楠鬆開了童鑫的手腕，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定睛望著眼角有淚痕的童鑫。下意識的想要掏出紙巾給人擦拭一二，但轉眸間顧嘉楠止住了自己如此愚蠢的動作。礙於左手著實沒有力氣，擁抱的姿勢會不太好看。第一次的擁抱應該有個美好的儀式感。因此思緒偏飛不過一瞬，顧嘉楠便從萬千影視立項的劇本中攫取了自認為最佳的姿勢。緩緩抬手，指腹擦拭著童鑫臉上的淚痕，語帶內疚開口：“對不起，我不應該問你此事。”童鑫應該桀驁不遜，不應該這般頹然傷感。童鑫渾身一僵，抬眸間撞見顧嘉楠的眼神，突兀的覺得自己有種被灼燒的窒息感。可偏偏在燈光的照耀下，顧嘉楠本就蒼白的麵色像是染了一層暖光，削減了一身西裝的冰冷，反而帶著些人情氣。大概是他潛移默化的教育起作用了？哪怕日後爸爸媽媽更疼他童鑫一點，他也提前有所鋪墊過了。我童鑫真是個機智崽jpg童鑫在內心努力給自己發讚揚的表演包，讓自己竭力壓下父母雙雙養老院被欺負的淒慘結局。這輩子無論如何不能讓爸媽老無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