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瑣事罷了!”計世宜淡淡道:“還不是爹有事叫我我才去的,不然忙了一日累得要命,哪兒還有精神去找爹呢!”說著眼角微睨,餘光掃過計世瀾身上,說道:“晚了,我得迴去休息了,明兒一早還要早起辦公呢!”


    說著向計世瀾拱拱手,越過他身邊徑自去了。


    計世瀾氣得差點倒仰,瞪著他的背影半響方冷哼了一聲。


    這不是故意來奚落他嗎?明知他閉門思過一步也走不得故意在他麵前說這種話!哼,瑣事,若是瑣事值得大晚上的跑到書房密謀嗎!別以為把他困在府中他就沒辦法了,他出不去,難不成小廝奴才也出不去不成!


    七月初,甄克善便離京趕赴江南上任去了,送走了他,甄府中更加冷清了兩分。


    正好天氣炎熱,白日甚長無事,甄夫人便帶著甄鈺等幾位姑娘出城住了八九日方迴。


    甄鈺剛剛迴府,福清公主的帖子便也到了,邀她入宮小住。甄鈺略微收拾了行囊,便帶著秋心、蓮子進了宮。


    這一日夏見澤進宮,在乾清宮見過皇帝,稟了一些公務之後,忽想起甄鈺在宮中,腳下管不住的便往後宮去給慧妃請安。


    剛從景仁宮出來不遠,正欲去明珠苑,隻見迎麵走來一隊宮女太監,見了他忙垂手請安,立在一旁給他讓路,領頭太監遂巴結討好陪笑道:“郡王爺可來了,福清公主正念叨著郡王呢!”


    夏見澤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笑問道:“是麽?福清公主這兒會在哪兒呢?”


    領頭太監陪笑道:“這會兒在柳嬪娘娘的宜芳院呢,甄姑娘也在。說是天太熱了,在做什麽吃食消暑。”


    “哦!”夏見澤微微一笑,徑自去了。走了一會兒,眼看那隊宮人去的遠了,便住了腳,轉身往宜芳院去。


    夏見澤笑了笑,抬腳便進了宜芳院。


    正午時分,陽光曬得地麵上一片白花花的晃眼,宜芳院中寂寂無聲,這般大熱天氣,想必人都在屋子裏,夏見澤也沒介意,命跟隨的小忠子在一旁的迴廊上納涼,自己穿過天井,進了屋子。


    屋內靜悄悄的全無人聲,夏見澤一怔,正納悶間,隱隱聽到後院裏似乎傳來低低的笑聲,他便繞過屏風,掀起紗簾,欲往後邊去。


    不料,桃茜色的紗帳掀開,映入眼簾的,竟是沐浴中的美人!


    裸露雪白的肌膚驟然入目,夏見澤大吃一驚,腦子裏一陣轟鳴,整個人僵在了那裏傻呆住了!


    浴桶中的柳嬪嘩然被驚,吃驚的抬起頭瞪向夏見澤,頓時麵色大變,水聲驟起,她下意識的雙手交叉摟護著胸前,瞪大眼睛就要驚唿。


    夏見澤傻了眼,腦子裏一陣連接一陣轟鳴亂響,竟然忘記了逃走。


    就在柳嬪唿聲欲出之際,隻覺後腦勺一重頓時挨了重重一擊,她艱難的想要迴轉頭去看是誰,剛轉到一半,頭一歪身子一軟,頓時暈倒在浴桶中。


    “二皇兄,快走,快走啊!去找甄姐姐,她在出門往右邊的紫藤花架下!”福清公主站在柳嬪身後驚慌失措的跺腳低喚,微微發抖的手中還握著一座高近兩尺的沉香壽星木雕。


    “你——”夏見澤猛然迴過神來,慌忙收迴目光,轉身就往外頭跑。


    福清公主慌忙將手中的木雕放迴原處,撫了撫狂跳不止的胸腔,微微上眼睛長長的深唿吸幾次,突然大叫起來:“快來人啊!柳嬪娘娘暈倒了!快來人啊!”


    一片嘈雜的腳步聲從後院中響起,門被“哐啷”一聲大力打開,湧進來的是柳嬪宮裏的宮女小雅、小潔和餘姑姑等。


    幾個人見狀俱是一愣,小雅、小潔驚叫了聲“娘娘!”慌忙上前扶住水中的柳嬪,一人忙取來衣裳將柳嬪光裸的身子包裹了起來。


    “公主怎麽會在這兒?娘娘、娘娘怎麽會暈倒呢!”餘姑姑目光躲躲閃閃的偷偷打量福清公主,內中意味不言而喻。


    福清公主哼了一聲,說道:“我的小貓跑進宜芳院不見了,我便進來本想叫柳嬪娘娘差人幫著尋一尋,沒想到卻看到娘娘暈倒在浴桶裏!你們這些奴才還好意思問?若不是你們不近身好好伺候著、一個一個的偷懶,娘娘怎麽會暈倒了都沒人發現?若不是本宮恰好進來,沒準兒娘娘淹死了你們才知道呢!到時候你們誰擔當得起!這天氣熱了,娘娘素來嬌弱,本就極易中暑,偏你們一個個還不上心,父皇知道了,非打你們板子不可!還不快扶娘娘上床躺一躺!”


    餘姑姑本來想叫人去請太醫,聽見福清公主認定柳嬪是中暑也不敢再說,慌忙躬身請罪不已,忙忙將柳嬪扶著躺下。


    福清公主近前瞧了瞧柳嬪,又道:“你們還圍著在這兒做什麽?還不快去打些涼水來給娘娘擦臉醒醒神,還有,去弄點兒綠豆湯、薄荷水來!”


    餘姑姑忙連聲答應,吩咐著人去了。福清公主瞧了瞧柳嬪的模樣,又將宮人們訓斥了一頓,便轉身出去了。


    餘姑姑帶著人殷勤的將福清公主送出了宜芳院,然後迴了殿中。


    夏見澤一陣風衝出宜芳院,心突突的急驟劇跳,腦子裏一陣一陣的轟鳴亂響,眼前不時閃現過柳嬪那雪白的身軀和驚惶的黑眼珠。被驕烈的太陽一曬,天上地上練成一片都是刺目銀晃晃的白,夏見澤更覺暈頭轉向,腦子裏幾乎亂成一團泥。


    夏見澤一路跑到紫藤架下,果然看見甄鈺穿著一襲豆綠長衫正在架下花蔭中坐著。


    他扶住一旁的花架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脖子上一片燥熱,偏著頭不敢去看甄鈺。


    “郡王,您怎麽了?”小忠子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關切問道。


    夏見澤轉頭看向他,低沉的目光盯得小忠子莫名其妙又萬分局促心虛,怯怯搓著手道:“郡王……”


    “你聽清楚,我們一直在這兒,沒去過宜芳院,聽見了嗎?”夏見澤盯著他,一字字沉聲道。


    小忠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夏見澤這副重之又重的神情顯然嚇壞了他,他白著臉忙不迭的點頭,惴惴不安的迴頭瞧了瞧。


    “放自然點,一邊呆著去!”夏見澤蹙眉低喝。


    小忠子嚇了一跳,慌忙垂首躬身往後縮了縮。


    “定郡王!”甄鈺起身與秋心走了過來,向夏見澤屈膝福了福身,微笑道:“郡王從哪兒來的,怎麽——”甄鈺打量著夏見澤通紅的臉和冒著汗的額頭、臉側,奇道:“怎麽跑成這樣?莫不是,出什麽事了嗎?”


    秋心見問也奇怪的悄悄打量了夏見澤幾眼,見他不但狼狽,而且神情也頗為異樣。


    夏見澤聽見甄鈺這麽問,更加尷尬得抬不起頭來,一陣一陣滾燙的臊熱不斷上湧至臉頰,熱得他整個人火燒似的難受。


    “郡王到那邊坐下歇一歇吧!”甄鈺見他不說便是一笑,又揚聲道:“小忠子,還不快上來伺候著你家主子。”


    小忠子又忙答應一聲上來,這才想起來掏出幹淨的帕子給夏見澤擦拭。


    夏見澤接過,擦了擦額上、臉上的汗,綠蔭遮住了熱烈的陽光,令他神情亦略微一鬆。


    長長舒了幾口氣,臉上脖子上包圍著的臊熱感慢慢褪去,狂跳的心也漸漸恢複了正常,夏見澤又站了起來,向甄鈺小聲道:“求你一事,甄姑娘能否答應?”


    甄鈺的心本能一緊,卻知不便拒絕他,點點頭道:“郡王但說無妨。”


    夏見澤吐了口氣緩緩道:“如果有人問起甄姑娘,請甄姑娘說我一直和甄姑娘在一起。”


    甄鈺悄悄打量兩眼他的神情,先前他那滿是尷尬慌亂的神情,十之八九是無意間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是要自己做個不在場的證明。


    甄鈺輕輕點了點頭,向秋瞅了一眼。


    秋心以目示意,垂下了眉眼。


    不一會兒,福清公主笑吟吟的過來了,張口脆生生的叫了聲“二皇兄、甄姐姐!”


    夏見澤乍一見福清公主,剛剛平複下來的心情忍不住又起了漣漪,眼神裏不由得又慌亂了兩分,臉脖子沒來由的就是一熱。


    甄鈺和秋心無聲對視,二人都察覺到了異樣,福清公主的渾然不以為意和夏見澤的緊張無措分明有著內在聯係,偏偏這兩人的反應完全不同。


    秋心見狀渾然不解,甄鈺卻暗歎:福清公主真正天生就是做密探的料,這份沒有半點兒破綻的處變不驚,不知比尋常人強上多少倍!


    “公主可算是迴來了!”福清公主不說,甄鈺便也沒問什麽,隻是笑著迴了這麽一句。


    福清公主輕描淡寫的笑道:“剛剛追一隻花貓進了宜芳院,恰好看到柳嬪娘娘中暑暈倒了,這會子想也沒事,我便迴來了!二皇兄,這麽熱的天急著出宮做什麽,不如上明珠苑去坐坐?”


    “呃,好啊!”夏見澤勉強點頭笑了笑。一聽到“宜芳院”三個字明顯他的身子微微的抖了抖,聲音裏也有一絲慌亂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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