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淵脾氣不怎麽樣,但也不至於為難一個基層工作人員,便很好說話地站起來,對還懵著的紀凡招招手:“走吧。”紀凡迴過神,一邊追上他,一邊低聲問:“那……那就這麽把荀先生賣了嗎?”傅明淵淡淡道:“能不能抓到還是一迴事呢。就算荀江雲就杵在她麵前,我怕她也認不出來。”也對,現在這位“荀江雲”年紀對不上不說,雙腿還殘疾著,要是真能找到了,那也是本事。紀凡稍微安了心。兩人肩並著肩,沿著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一道往村口走去。後山的屍坑還沒收拾完,一路上都是鑒證科的人和警官跑來跑去,他們也不好太親近。走了一半,傅明淵突然停下,低頭問他:“腳疼不疼?”先前出來得匆忙,紀凡就套了雙薄底的跑鞋,踩在這多棱石子上,初時還不覺得,走久了確實有些隱隱的疼。他搖搖頭,想說沒事。誰知傅明淵壓根不同他理論,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紀凡抓著他襯衣領口,硬生生憋迴去一聲叫。他側過臉埋在他懷裏,低聲道:“傅,傅先生……你做什麽?瘋了嗎?”他身量輕,頭發也沒剃得極短,側臉秀氣,遠看過來倒也不是特別突兀。旁的警員還熱心腸地跑來問,是不是小姑娘因為塌方傷了腳。傅明淵難得笑容和氣:“沒事,隻是走累了,我帶‘她’下山去坐大巴。”光天化日,誰也沒往別的方向想。警員撓撓頭:“哦哦,那敢情好,後山那頭封路是特殊情況,真是對不住了。”傅明淵大度地表達了對警方工作的理解。好一派警民同樂的場景,懷裏紀凡隻恨不能咬死他。“喂,放我下來——”好不容易等警官走遠了,紀凡踢蹬著小腿就想下來。“喂!讓老許看見了怎麽辦,喂!”傅明淵雖是教授,常年領著科考隊出任務,身上也是有點力氣的。他那點小撲騰壓根撼動不了什麽,反而像隻小貓撓得人心癢癢。傅明淵低低笑了一聲:“怎麽,不肯叫‘先生’了?”紀凡抿緊了唇,心想,就這德行還先生呢?兩人私下好歸好,陳幼青也當視而不見,萬一真捅到外麵去,光輿論壓力都能夠傅明淵喝一壺的,更別提接下來紀凡也要進大學了。傅明淵沒撒手,反而抱得緊了些:“你是不是見誰都喊先生?什麽荀先生,嗯?”紀凡總算是迴過味來了,有點哭笑不得,原來這位爺是吃醋了。他停下掙紮,無語地想,就這?就這。傅明淵心裏確實不大爽快。他不愛聽紀凡喊他老師,因著在他心裏,兩人本就是平等的,壓根沒有什麽師生關係。本來嘛,“先生”還算一個識情識趣的叫法,奈何紀凡也這麽喊別人,他聽見就免不了生氣。紀凡不自在地幹咳一聲,主動給搭了個台階:“那您想聽我叫什麽?”傅明淵思忖片刻,伏到他耳邊低聲兩句,紀凡聽著,整張臉立刻爆紅,桃花眼都快瞪成杏眼了。也怪他自己失策——想也是,傅教授怎麽可能是順著台階下的主兒,你給他搭個台階,他下一秒就能上天去。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7-31 01:40:22~2020-08-02 19:51: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霧茫霧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二家的燈塔 26瓶;霧茫霧、even''6 10瓶;一念城荒蕪 5瓶;茹空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19章 正文完他倆邊走邊耍花腔不覺得累,小路盡頭,等在村口的許老師已經都快成望夫石了。小民警信誓旦旦保證了無數遍,拍胸脯說傅教授和那同學絕對沒事,可他還是放不下心,非要看到人才算完。——開玩笑,要是真禍害死傅明淵,別提他們係裏那群傅氏嫡係了,光他自己的親爹就能把他給手撕了。誰讓你手賤約人家一起來旅遊?許老師悔得腸子泛青,扭頭見徐海帆也是一臉幽怨。“完了完了完了,”徐海帆麵如土色,“他們怎麽還沒來,是不是真出什麽事了啊——”他雙眼無神地轉向老許,“老師你說,這山上會不會有野狼啊?有沒有野豬,有沒有老虎啊?萬一紀凡真出什麽事,我媽能把我生吞了。”小湯山統共不過百來米高,哪裏來的獅子老虎,可見這孩子是嚇傻了。許同誌聽著,也不記恨徐海帆以前老編排自己是禿頭,投去一個同情並理解的目光。正當這師徒二人惺惺相依,恨不能抱頭痛哭一場的時候,一個眼尖的學生突然叫起來:“哎,那不是紀凡?”老許猛一扭頭。可不是紀凡麽?紀凡和傅明淵兩人前腳後腳,拐過彎道,一眼也看到了等在村口的眾人。老許立刻站起來,動作之大甚至帶翻了水壺,大幅度衝他揮手:“紀——凡——傅老師——”紀凡聽見他招唿,眼前一亮,一路小跑到了他們近前。老許見他麵色潮紅,也不疑有他,隻當是一路上跑太快累著了。他有點心疼,掏出紙巾替紀凡擦了擦額頭:“唉,急什麽,慢慢走就是了,老師又不會丟下你們!”這瞬間,傅明淵射來冰冷的目光,牢牢盯住了那張紙巾。老許手一抖,背後冷汗直下。他心裏因為組織旅行險些把人害死的事還愧疚著,隻當傅明淵也是因為此事不痛快,便哈哈幹笑兩聲,一把將紙巾塞紀凡手裏,自己則跑到傅明淵那邊伏低做小地道歉。傅明淵倒沒說什麽,隻哼了兩聲,叫他不必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