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選中的“倒黴鬼”白教授聲淚俱下,戲精附體,就差沒有給他磕頭了。傅明淵心情很好,任由對方過足了婊演的癮,方才矜持道“行了,都答應了我還會反悔不成?”白逸明立刻收了眼淚爬起來,眉開眼笑,拎起水果袋“那就說好了啊,等下禮拜隔壁物理係的紀桓小童鞋迴來就換你頂上,一直待到六月底。怎麽樣,要不要給你派個助手啥的?”“不必。”傅明淵擺擺手,思緒漸漸飄遠了,紀桓……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夜光水母玻璃球——來自紀桓的生日禮物腦海裏浮現出這樣一行文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到的。或許是實驗室?又或者是辦公室裏誰寫的標簽?傅明淵把這絲疑慮拋到腦後,不再細想。抬起頭,病房裏空無一人。白逸明目的達成,不知何時已經偷偷溜走了。雪白牆麵上掛著的時鍾一點一滴走向午夜,萬籟俱寂,傅明淵卻徹底沒了睡意。他再度翻開資料本,隻見,密密麻麻的公式旁邊,畫著一隻醜醜的小烏龜。這粗糙的簡筆畫和資料內容格格不入,若是平日裏有誰被傅教授抓到在講義上這樣亂塗亂畫,一定是要挨罵的。可如今,傅教授抬手,修長的手指緩緩撫上紙麵上張牙舞爪的小烏龜,卻勾起了一絲笑意。一直以來,那人的姓名資料都被神秘的係統遮掩著,可他終牢牢記著當初跟去的那所學校。h市實驗高中。h市……傅明淵停下動作,神色是難得的溫和。這一次,該換他來找他了。第83章 神秘訪客距離競賽的日子越來越近,紀凡照例每天起早貪黑地上課刷題。學校裏的氣氛也愈發緊張,大夥兒都各忙各的,往常偶爾有些勾心鬥角的小心思,在絕對的壓力麵前,也全都消弭無蹤。就連徐海帆都忍住了話癆本性,沒事兒不敢隨便打擾他。——既沒人找茬,也沒人和他貧嘴,紀凡先是輕鬆了不少,隨後又覺得多少有些孤單。最近幾天,大概是被海夏阿姨叮囑過,徐海帆跟他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紀凡好幾次跟他說不必這樣,可他死活不聽,不停碎碎念說什麽一定要讓紀凡拿到加分考上t大,搞得比他這個正主還緊張。紀凡失笑“怎麽?考上了你好繼續騷擾我啊?”“不行嗎不行嗎?”徐海帆梗著脖子嚷嚷,“說好要當一輩子同學的!”紀凡低聲笑了下,說行吧我盡力。徐海帆顯然很不滿他這不上不下的敷衍態度,張口想教育他,可是見紀凡又低頭繼續開始溫書,便也不好打攪,憋了個滿臉通紅。其實,隻有紀凡自己知道,他表麵上看著淡定罷了,內心裏實則七上八下,焦慮得快瘋了。——不止是因為即將到來的考試,也是因為另一個遠在t大的人。這幾天,他幹脆跟姐姐借了賬號,每晚偷偷登陸校園論壇查看最新消息。傅教授的祈福帖刷了好幾頁,可是關於他的近況,卻很久沒有更新了。最近的消息,隻寫到他結束治療,迴國繼續住院。在紀凡的想象中,一定是得了很嚴重的病,才會需要住院治療這麽久的吧?盡管帖子裏說傅明淵平安無事,他仍是忍不住的心焦。然而,想要聯係上對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姐姐紀桓在t大工作,當然知道傅教授的聯係方式,可紀凡不知該用什麽理由解釋自己跟傅明淵的關係,隻得三緘其口。最後,他搜遍海洋學院的教職工介紹欄,摸索著找到了傅明淵的工作郵箱。打開郵件,紀凡心裏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問,可提筆寫了又刪,刪了又寫,臨了了,隻留下一句幹巴巴的問候“聽說你生病了,最近好些了嗎?”這時候他倒希望自己當初是學文科的了,紀凡有點喪氣地想,他真的一點也不擅長表達感情啊。署名的位置本來寫了“紀凡”,他思前想後,最後刪掉那兩個字,打了“小烏龜”上去。然而,就算這封塗塗改改,花了他大半夜時間寫完的信,投出去後,也隻是石沉大海。紀凡很有些灰心,但轉念一想,最近寫郵件慰問傅教授的人恐怕成百上千,對方一時沒有注意到這封小小的信,實在也是在正常不過了。可是,傅教授到底怎麽樣了?他好些了嗎?在這樣焦躁的情緒中,他終於迎來了周末的競賽聯考。紀桓這幾天迴t大去了,陳幼青也在外地主持項目,爸爸更是半年多都沒有迴國,到了參賽的大日子,送他去考場的人,還是海夏阿姨和徐海帆。海夏照例開著騷包的敞篷車,戴一副誇張的茶□□眼墨鏡,配合她新染的櫻花粉卷發,看起來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到了考場門口,紀凡推門下車,剛沒走兩步。她突然站起身衝紀凡吹了個大大的口哨,惹得周圍的學生家長全都側目而視。好幾個家長甚至拉著自家孩子走遠了點,想要避開這個“貌似是送男朋友來考試的不良少女”。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被這麽多人盯著指指點點,紀凡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海夏笑得更歡了,強行按下徐海帆的腦袋,從駕駛座上探過身,撐著另一側的車門邊緣,替心慌意亂的紀凡理了理領口,溫和道“加油,我們凡凡最棒了。”那瞬間,紀凡一團漿糊的腦海中,陡然閃過另一個冷淡卻柔和的聲音。“加油啊,你要更相信自己一點。”明明兩個人的語氣、聲調、動作絲毫都不相像,可是,那樣溫柔信任的眼神卻如出一轍,仿佛穿越時間空間重疊在了一起。紀凡愣了一下如果……如果傅先生在這裏,一定也會這麽說的吧?漸漸地,胸口焦躁的情緒褪去,緊接著,心跳如擂鼓般加速跳動起來。——看,還有這麽多人期待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