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被窩裏,一個是越聊越困,另一個卻越來越清醒。最後,紀凡打了個哈欠,不滿地抗議道:“對了,你答應的故事還沒說呢。”“什麽故事?”傅明淵愣了愣,“小王子和狐狸嗎?那個已經講完了,他們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再也沒有分開了。”紀凡搖搖頭:“不是這個,是安德烈和米沙。”“哦……”傅明淵停頓片刻,“你想聽什麽,從他們的信開始嗎?”“隨便。”紀凡挪動了一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傅明淵懷裏,還偷偷攬住了對方的腰。“讓我想想,”傅明淵放鬆身體,望向一片黑暗的天花板,緩緩開口,“第一封信來自西伯利亞。親愛的米沙,你好……我在邊境哨所寫下這一封信,要塞外頭是持續了兩周的暴雪天氣,但我相信,你所在的地方隻會比這裏更加寒冷……”他的記性非常好,隻讀過一遍的信件,十分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黑夜裏,低沉有磁性的聲音有條不紊地讀著信,隨著富有節奏感的敘述,紀凡睜大的眼睛慢慢閉上了。紀凡閉著眼靜靜傾聽,似乎看見了西伯利亞終年不化的雪。嘯聚的風雪裏,冰藍色眼珠的年輕人裹著黑色呢製長外套,穿越空無一人的廣場,走向靜靜矗立的信箱。“……隨信附上白玫瑰一支,望能表達我無法詳述的心意。誠摯的,安德烈。”傅明淵輕聲念完最後一句,毫不意外地發現懷裏的人已經睡著了。每次都是這樣,吵著要聽的是他,第一個睡著的也是他。傅明淵勾起唇角,有點心癢癢,惡趣味地抬手捏住了他微微撅起的嘴。紀凡在睡夢裏不舒服地嗚咽了一聲,但絲毫沒有要躲開的意思,相反,他更近地靠過來,整個人都貼在傅明淵身上,胡亂蹭來蹭去,像一隻黏人的幼犬。五分鍾後,徹底失眠的傅教授幹瞪著天花板,渾身僵硬——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他總算是明白了。睡袋保溫效果很好,外加躺了兩個人,被窩整晚都非常溫暖,舒服得像是迴到了遙遠的家。然而,不論再怎麽貪戀被窩,兩人還是被冷酷無情的鬧鈴聲給喚醒了。紀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覺身旁的人放開了他,正在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往外挪。他下意識地翻身,牢牢摟住了試圖逃走的暖和“抱枕”,把腦袋埋進去,想要再睡一會兒。被抱住的瞬間,“抱枕君”整個僵硬了。紀凡維持姿勢躺了幾秒,漸漸理智迴籠,也意識到似乎哪裏不太對勁。被窩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戳……狐疑地朝下掃了一眼,他立刻反應過來,下一秒,整個人都燒紅了。傅明淵:“……能鬆手了嗎?”紀凡懵懵懂懂地抬起眼看他,腦袋還有些糊塗,猝不及防撞進了對方暗藏灼熱的視線。他如夢初醒,像被燙到似的,哧溜一下抽迴手臂,裹緊衣服滾到了睡袋的另一頭,假裝自己又睡熟了。見他欲蓋彌彰地蜷縮起來,試圖把自己裹成一隻蝦子,傅明淵無奈地笑了一聲,揉揉他的頭發,起身離開了房間。要不是今天還有很多調查任務,他完全不介意再逗一逗自家小寵物——誰讓這家夥昨晚自己送餐上門來著?還害他失眠了整整大半夜。“不過,也不能逼得太急……”傅明淵思忖著,旋開冷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倘若操之過急,小寵物變成烏龜死活不出來,到時候吃虧的不還是他嗎?唉,如果能逮住小烏龜的真身,讓他再也變不迴去就好了。“不論如何,”傅明淵抹去臉上的水珠,暗自心想,“得盡早離開這裏。”第60章 維修地平線弧線處亮起一圈弧光,勉強映亮了雪地,透過窗射入室內。紀凡支棱著耳朵縮在被窩裏,等待了好一會兒,直到確認對方已經走遠了,才慢騰騰地爬出來。他一定是瘋了。想到昨晚的大膽舉動,和傅明淵今早的反應,紀凡捏著通紅的耳朵,蜷縮起來,恨不能把腦袋埋進膝蓋裏。深吸了一口氣,他感到臉上紅潮終於漸漸褪去了,便跪直身體,將兩隻睡袋摁扁,仔細折疊起來。收拾那隻小一些的睡袋時,紀凡動作一頓,轉頭見左右無人,暗自下定了決心,將它胡亂揉作一團,飛快塞進了空蕩蕩的櫃子裏——今晚找不到最好,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好了嗎?”紀凡嚇了一大跳,猛地合上櫃門轉過身來,就見傅明淵抱臂靠在門邊,銳利的目光掃過來,準確地停在藏著睡袋的櫃子上。紀凡:“……”“怎麽了?”傅明淵挑了挑眉,緩緩走過來。紀凡搖頭,裝作無事模樣,往前挪了幾步。身後傳來“喀拉”的輕響,櫃門沒關嚴實,滑開了小小的縫隙,有什麽東西從中掉了下來。沒等他反應過來,身旁的傅明淵已經上前幾步,俯身撿起了那玩意兒。紀凡緊張兮兮地扭頭,卻見對方手裏拈著的,竟然是一本筆記本。“唔,”傅明淵翻了幾頁,合上本子微笑起來,“你還真是喜歡撿日記啊?”紀凡:“?”他探身瞅了一眼,隻看懂了扉頁上眼熟的簽名——是安德烈的筆記本。害怕暴露櫃子裏的小秘密,紀凡咬牙背了這黑鍋,沒有否認,直接拖著傅明淵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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