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質問,他有點心虛,垂下眼睛沒有反駁。可是,旁邊圍觀群眾看不過去了,紛紛上前道:“你瞎了啊,這要怎麽作弊?就欺負別人老實。”男生臉一紅,旋即想到了什麽,皺眉道:“那就是你!”他抬手指向出題的女生,“一定是你!你提前透題了,你倆串通好的,對不對?”見他越說越離譜,周茜臉上閃過一絲不耐,輕描淡寫地拍開他的手:“這點兒都輸不起,懶得跟你吵。”說著她捋捋頭發,轉向紀凡,“那咱倆還比嗎?”紀凡趕緊搖頭:“不了。我是趕鴨子上架,剛才純粹運氣好罷了。”旁邊男生因為這句話臉色愈發青白。周茜眼中露出一絲笑意,衝紀凡道:“你太謙虛啦,下次咱們有空再一起玩啊。”周茜原本和徐海帆一起搞信息學,盡管她後來轉去了數學組,但兩人關係一直不錯。隻不過,她從來沒有注意過徐海帆身邊跟影子似的紀凡——跟徐海帆一比,他實在是太太太普通了。倒是今天近距離接觸了一下,她才發現這原來對方是個很溫和的人,性格穩重又不浮躁。她對紀凡印象很好,於是又對著他笑了一下,隨後拎起自己的筆記本走迴座位。紀凡原本是想迴應她的,隻是,傅明淵突然涼涼地冒出一句:“她為什麽對你笑?”紀凡:“……”等他哄好莫名其妙鬧別扭的傅先生,再抬頭,哪裏還有周茜的影子。見正主都走了,大家麵麵相覷一會兒,也就各自散開,隻有少部分人還圍著紀凡,七嘴八舌地問他是怎麽做到的。紀凡恢複了溫吞好脾氣的模樣,依舊是那套說辭:運氣好罷了。大家不信,又追著問經驗,還問他學速算能不能提高解題速度。紀凡:“……”你們是覺得我做題速度快嗎?“考試還是得老老實實手算,”他汗了一下,解釋道,“心算容易出錯。”這句倒是實話,傅明淵也是這麽認為的。眾人深以為然,的確,紀凡雖然平時速度慢了點,但幾乎從來不出計算錯誤。可見,比起速度,更重要的還是準確度。速算果然沒什麽大用處,隻是偶爾拿來消遣罷了。這麽想著,最後幾個人也散了。經過了中午的小插曲,下午的課倒是顯得中規中矩。隻有物理課的時候,老師額外多看了紀凡幾眼,看得他有點心驚膽戰。然而,迴望過去,紀凡卻發現老師似乎比他還要緊張,明明是早春的天氣,襯衣都被汗水浸濕了。一整節課結束,物理老師也沒有為難他,匆匆說了聲下課,就抱著教案飛快地溜了,連求答疑的學生都沒能追上他。最後一節課結束,紀凡整理好課本,摸索了半天,又從抽屜裏摸出了一枚鑰匙。“這是什麽?”傅明淵忍不住問。紀凡笑得眼睛彎起來,勾起鑰匙圈轉了兩轉:“走,帶你去看個好東西。”整個教學樓沒剩下幾個人,夕陽斜斜照進走廊。紀凡走得很快,就在這時,耳畔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等等!”“說你呢!別走呀,來幫個忙嘛!”紀凡下意識一扭頭,看到了一盆擺在走廊窗台外麵的天竺葵。換過花盆後,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正洋洋得意地抖著葉片:“別想裝作沒聽見,我看見你迴頭了!”紀凡:“……”找人幫忙態度還這麽叼,可真是一盆被寵壞了的天竺葵。見到他的反應,傅明淵愣了一下:“你……”說起來,他早就看到了天竺葵腦袋頂上的文字泡,剛還尋思著這是在叫誰呢。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在叫他的小烏龜!看這架勢,敢情兩人還挺熟?更不可思議的是……傅明淵迴過神來,視線從天竺葵挪迴紀凡臉上:“你……難道你能聽見?”紀凡也呆住了:“你怎麽知道?”傅明淵草草解釋了一下自己從早上開始看到的情形,又道:“我原以為是係統……”他大腦飛快運轉著,不,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想錯了,這根本不是係統的功勞。寵物蛋所做的,隻是將他的感知係統與宿主連接了起來。也就是說,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完全一致。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家裏桌上的擺件會顯示“姐姐送的夜光水母玻璃球”,但教室裏的雜物卻沒有任何標簽解釋。——因為,傅明淵能看到的一切,隻是小烏龜眼中的世界。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完全基於對方已有的認知。以此類推,他能看到花卉的碎碎念,也是因為對方本來就能夠“聽見”植物的話。傅明淵被震住了,喃喃道:“這可真是……”他找不到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奇妙感受,整件事都超出了他的世界觀,或可稱為奇跡。紀凡也沒說話。他正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解釋能力的來源——初次聽見植物開口說話,似乎是升級了“農田”的第二天,但具體為什麽會這樣,就連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喂——”天竺葵懶洋洋地拖長調子,打斷了他們的思緒,“別發呆啦。快過來!”“欸?”紀凡迴過神,認命地走過去,“今天又怎麽了?”“氣壓很低,”天竺葵頂端的花朵顫了顫,似是在觀察傍晚的天色,“晚上或許要下雨哦。老許又把我忘在外麵了。我、我才不喜歡淋雨呢,濕身y什麽的太討厭了!”紀凡:“……”明明你隻是一盆花而已啊,為什麽懂得那麽多?天竺葵催促:“快把人家搬進去啦!”停頓片刻,他警惕起來,“難道你還想坐地起價?先說好,我是正經花,絕對不賣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