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的話一出口,佟老夫人馬上意識到自己家老爺一病,什麽事情都變了,慌忙抖著身子跪倒在地,拚命的磕頭告罪道:“貴妃娘娘還請息怒,老身年老糊塗冒犯了娘娘,還請看在我家老爺的份上,原諒則個。”


    楊氏也跟著不停的磕起頭來。


    楊玉環手裏的茶碗沒有放下,冷笑著看著地上的佟老夫人和楊氏說道:“夫人還是請迴吧,宮裏不是你們所能撒野的地方,皇上的事情,本宮做不了主,你們還是去麵聖吧。”


    佟氏和楊氏咬了咬舌頭,爬起身來,低著頭走出了長生殿。


    雨燕送客迴來,進入大殿,楊玉環微眯著雙眼斜靠在鳳塌上問道:“她們去麵聖了?”


    “去了,可被皇上擋了迴去。”雨燕答道。


    也難怪,唐玄宗李隆基的心裏已經有了一顆李林甫想謀反的種子,不殺他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怎麽可能再去見他呢?


    說句不好聽的話,唐玄宗此時正等著他死呢,他死了好給楊國忠騰位置。


    佟氏楊氏殺鐧而歸,可李林甫還沒死啊,他的門徒朋黨還很多,為了自己的前途必須力挺右相。他們聯名上書請求唐玄宗親臨李府探望右相。


    不去顯得對老丞相太過無情,去了唐玄宗李隆基又有種被別人強迫的感覺,他心裏產生了抵觸心理,越的不待見李家。別扭幾天之後,高力士幫他想出了個主意。


    唐玄宗李隆基把李林甫的大兒子裏李岫叫進了禦書房,語重心長的跟他說道:“君去見病臣,有違三綱五常,另玄元皇帝立下規矩,大臣有病,皇帝不能探望,如果探望那麽大臣必死;如此你們還希望朕去探望右相大人嗎?”


    李岫出門前母親佟氏叮囑多遍,務必要請到皇上,母親有命他不敢不從,毫不猶豫的迴答道:“還請聖上體諒我父的一片苦心,網開一麵。”


    唐玄宗李隆基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此一來,你讓朕非常為難,你父執意要見我一麵的話,不如你們把他抬到院子裏去,讓他的臉對著皇宮,我在皇宮最高的樓上揮舞一條紅色的絲巾,你父見到這方紅色的絲巾就如朕親臨一般,你看可好?”


    這話一聽就是在敷衍,可李岫沒有別的辦法,隻得迴家轉達了皇上的意思。


    李岫迴到家中的時候,李林甫心裏盼望著他能帶迴令人振奮的消息來,精神好了很多,已經能夠坐起身來了,看著李岫問道:“岫兒,皇上應了嗎?”


    “應了,應了。”李岫硬著頭皮答道。


    聽了這話,李林甫的臉上瞬間泛起了一層興奮的紅光。


    他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慌張著叫道:“快給我換朝服,我要麵聖。”


    “父親,父親,皇上沒來。”李岫喏喏的說道。


    “皇上明天過來?”李林甫一臉期盼的問道。


    李林甫問得急,李岫編不下去了,把唐太宗的原話說了出來。


    聽了這話,李林甫從頭寒到了腳底,渾身上下透心涼啊。


    唐玄宗李隆基也不太在意李林甫怎麽想,當天按照約定的時間他帶著楊玉環登上了皇宮的最高樓,把一方手帕遞到了楊玉環的手裏說道:“玉環你幫朕衝著右相府方向揮舞一下手帕好了。”


    楊玉環撇了撇嘴巴說道:“我才不要呢,站在高樓上揮舞著手帕像個賣笑的女子一樣,想想都覺得別扭。”


    楊玉環不說李隆基還沒有意識到這點,沒覺得揮舞絲巾有什麽不對,一聽這話他瞬間覺得自己坐在這個樓上都有點別扭了。對著高力士說道:“力士啊,紅手帕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了,朕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望著皇上和貴妃娘娘匆匆遠去的背影,高力士心裏這個幽怨啊,“你們不願意迎客,讓我來迎,也太欺負太監了吧。”


    沒有猶豫,高力士直接拉過旁邊的一名小太監說道:“小櫃子,本總管交給你個任務,從現在開始站在這裏拿著這方手帕,迎著這個方向給我揮舞半個時辰。”


    紅絲巾在遠處的半空中揮舞了大半個時辰,李家全體上下在那裏跪了半個多時辰,最後累得李林甫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病情越沉重起來。隻有躺在床上等死的份了。


    就在李林甫病情越嚴重的時刻,楊國忠接到了唐玄宗李隆基讓他火返迴京城的詔令。見到皇上的詔令,楊國忠心裏暗喜,他知道自己此次迴京肯定能封侯拜相了。


    來不及打點行裝,他帶著幾名親信連夜往京城裏趕,生怕李林甫死在了自己到達之前,失去了這個炫耀的機會。


    日夜兼程,楊國忠進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訪病弱的老丞相李林甫,在外人看來楊國忠比較念舊,懂得知遇感恩,誰也不會想到他是去示威的。


    見到李林甫的時候,他已經氣息奄奄,再也沒有跟楊國忠爭鬥下去的力量和勇氣了,他顫抖著手,拉住楊國忠,流淚道:“我快要死了,我死之後你一定會接替我的位置做丞相的,我的後事就托付給你了。”


    至此強硬了一輩子的李林甫對著楊國忠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


    楊國忠從沒見過李林甫露出軟弱如斯的一麵,這跟他平時咄咄逼人的氣勢相差太大,讓他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虛則實之實者虛之,楊國忠懷疑李林甫在裝病,在蒙騙自己,想到此,嚇得他唰的一下子冒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迴答道:“右相大人,不可這麽說,你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朝廷少不了你的主持。”


    李林甫非常失望的歎息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就連我這小小的要求都不願答應,也罷,你走吧。”


    楊國忠此時已經沒有了示威之心,他謹慎的退出了右相府,趕著去拜見皇上。


    讓他和李隆基沒想到的是,李林甫的病情真的很重,重得沒拖過幾天就一命嗚唿了。


    李林甫死了,可他的黨羽還在,還有人四下活動想著對付楊國忠,這讓楊國忠心裏有氣,直接撒到了死去的李林甫身上。


    他跟唐玄宗李隆基講:“臣在南詔時曾聽說,老丞相李林甫曾和一個少數民族的將領阿布思結為了異姓父子,此次南詔騷亂就是阿布思領導的,右相李林甫事先也是知情的,他該為南詔叛亂負有直接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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