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衛帶著她們去了一家西域人開的酒館。


    他好象對這裏很熟悉,被高鼻深目的掌櫃請到後院一個十分僻靜的雅間。


    很快烤羊肉、烤魚、烤兔子等香氣四溢擺滿桌子,熟悉的香味讓玉姬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薑衛不解地看著她:“怎麽呢?”


    玉姬直愣愣地瞪著滿桌的烤肉,抓起一串烤羊肉,咬了一口十分滿足地說:“又吃到了!終於又吃到了!好香呀!”


    小紅一驚,小姐什麽時候吃過這個?


    薑衛顯然十分開心:“我也覺得很香,喜歡就多吃點,出來一趟不容易。


    你以前來過這裏嗎?或者在其他地方吃過?比這裏的味道如何?”


    玉姬一愣,動作停頓下來,費力地思索一會搖搖頭:“以前沒有來過這裏,也沒有在其他地方吃過,隻覺得這種味道十分熟悉。


    可惜沒有火,如果有火就好了,圍著火堆,又能烤肉又能圍著唱歌跳舞,開心死了。”


    她驀地明白了,自己每次唱歌跳舞拚盡全力,卻什麽也沒有領悟到,原來沒有火!


    “殿下,你圍著火堆唱過歌跳過舞嗎?”


    薑衛眼前一亮,好象有什麽熊熊的火焰在眼前一閃而過,卻再也抓不住了。


    他搖搖頭:“沒有,我生在宮中長在宮中,從小就生活的中規中矩,自從開府後才自由了一些。


    倒是聽說過北邊那些蠻夷,喜歡圍著火堆邊烤肉邊唱歌跳舞。


    玉姬也喜歡這個嗎?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偷偷帶你出去,我們生起火堆,一起烤肉吃,一起唱歌跳舞。”


    他說的很坦然很隨意,好象這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好象經常這樣做似的。


    玉姬滿臉雀躍,小紅的臉色都變了,正欲勸誡,薑衛苦笑著搖搖頭:


    “我剛還說吃完飯去向老夫人解釋清楚,怎麽又任性起來?


    楊簡值得托付終身,林家也迴不去了,你以後好好安守內宅過日子吧。


    這是我的信物,讓小紅拿著就行,免的引起什麽誤會,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就來衛王府找我。”


    如果林家沒有讓玉姬代小姬出嫁多好,他哪怕被廢為庶人也要娶她為正妻,一生一世照顧她嗬護她。


    聽到楊簡二字,玉姬神色一變,掩飾地說:“小紅,你去車上把畫軸拿過來。”


    這是她給大衛和小丫畫的像,茫茫人海,她常年困守內宅,怎麽才能找到他們?


    青峰又不在,隻能托付衛王,經過今天的事,她不僅把他當做普通的朋友,更當做和青峰一樣可以依賴信任的人。


    “這是我失散已久的兩個親人,我很想找到他們,卻不知他們流落到何方,想拜托你替我找找。”


    畫軸打開,小紅神色大變:“小姐,快別亂說話了,從小到大奴婢都在你身邊,你根本就沒見過這兩個人!”


    薑衛隻覺腦袋轟地一聲,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男的高大精壯俊朗無匹,穿著小坎肩,裹著獸皮裙,肩上扛著一把鋤頭。


    女的眉目含笑溫柔秀美,也穿著小坎肩,裹著草編的流蘇裙,滿頭細長的小辮,到處都裝飾著七彩寶石墜子。


    玉姬驚訝地看著他:“殿下以前見過他們?你是在哪見過的?”


    薑衛迴過神來,拭去眼淚搖搖頭:“從沒有見過,不但沒有見過這兩個人,連這種打扮也沒有見過。


    看長相倒象是中原人,可這身打扮,倒象是壁畫上的那些未曾開化的上古時期之人。你怎麽會認識他們?”


    玉姬十分失望,又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麽要哭?我還以為你認識他們。”


    薑衛不敢再看畫軸,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全然陌生的人,或者說根本就非我族類,他為什麽一見就想流淚?


    他轉過頭去掩飾地說:“好端端的,我怎麽會哭呢?我是被煙氣熏的,快吃吧,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單獨請你吃飯,以後再沒機會了,你好好吃吧,不要讓我心中遺憾。”


    玉姬愣住,抬眼看著薑衛,忍住眼淚微笑著說:“好,小紅也好好吃,不要給殿下省錢。


    殿下不要問我怎麽會認識那兩個人,如果你碰到了或者聽到他們的消息,請想辦法告訴我。”


    薑衛點點頭,伸手想去撥開她腮邊的一綹頭發,卻停住了手,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總是控製不住想照顧她嗬護她?


    掩飾地說:“不管他們是誰,隻要是你想找的人,我都會盡力去找的,不過人海茫茫,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免的將來失望。”


    二兒媳還有一個孿生姐姐?


    老夫人半天反應不過來,錢嬤嬤卻十分肯定地說:“有,有這迴事。


    聽說抓周禮過後林家大女兒好象生了怪疾,從那就再沒出現過,老奴還以為早夭了,沒想到一直在家中養病。


    老夫人以前要操那麽多心,哪裏顧得上別人家的事情,所以才不知道。”


    薑衛笑著說:“是,她一直養在深閨無人識,才鬧出這場誤會。


    今年陽春三月時,我與友人去桃花寺遊玩,見一窈窕淑女心生愛慕,一打聽是林家嫡女,就起了結親之意。


    迴京後知道她早與護國公定親,心中十分遺憾,發出了恨不相逢未聘時的感歎。


    卻沒弄清林家有兩個孿生嫡女,所以見了二夫人才屢次失禮。


    那天桃花寺一見,玉姬也心悅於我,卻擔心自己的病情一直隱忍不提。


    後來林老爺請來名醫徹底治好了她的病,得知她的心意,就請我過府說出了實情。


    我當然十分驚喜,從大慈恩寺迴來就進宮求父皇賜婚。


    父皇卻嫌林家身份不夠,下了口諭聘她為衛王側妃。


    我深感對不起玉姬,就去林府安撫她,沒想到二夫人也歸寧迴到林家,我就當麵向她道了歉。


    林大人聽說老夫人允許玉姬在娘家多住幾天侍疾,心中十分感動。


    一再說林夫人和林公子的病已經沒有大礙,護國公為國征戰,二夫人應該安心孝敬婆母照顧小姑,娘家的事不需要她操心,讓她吃完飯就迴去。


    卻到底舍不得女兒,就留我們吃了晚飯,我剛好想向老夫人解釋清楚這個誤會,就護送二夫人一起迴府了。


    還請老夫人原諒我行事魯莽,也不要和我見外,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差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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