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約莫十七八歲,年紀不大,脾氣不小,跟著一幫狐朋狗友,隔三差五就要逃課出去打遊戲,衣服鞋子非新的不穿。在家更是頤指氣使慣了,與原主這個哥哥不像兄弟,倒像主仆。商珩低頭瞅瞅自己一身寒磣,挑了挑眉。“容太太,那我先迴去了,房租我會想辦法補上。”房東太太同情地望著他:“真是辛苦你了,房租下個月再交也沒關係,我還要感謝你呢。誒,對了,你的手沒受傷吧?要不要來我這上點藥?容致,快去拿醫藥箱……”商保寶不屑地皺著眉頭:“堂堂男子漢裝什麽矯情?快點做飯,爸媽在催了!磨磨唧唧的……”商珩緩緩眯起眼,目光刀一樣掃過去,商保寶莫名其妙一個激靈,後半截話被迫咽迴肚子裏,隨即重重哼了一聲,惱火地摔門迴去,大聲向爸媽告狀。商珩迴望向容致母子的神情,再度變得笑容可掬:“不用麻煩,蹭破一點油皮而已,兩位請便。”直至那扇生了鏽的鐵灰色大門,在刺耳的摩擦聲裏合攏,房東太太憐憫地搖了搖頭:“怎麽就攤上這種人家呢。”她轉頭看著自己兒子:“我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跟商珩一起玩,怎麽幾年沒見,就疏遠了?”容致一直凝望著那扇門若有所思,聞言收迴目光,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深藍的夜色籠罩住他半邊臉孔,廊燈照亮的那一側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可能是太久沒見,感覺他和記憶中有些變化,我都不太確定,他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房東太太不解其意:“你在說什麽呢,他就是我們認識的小商呀。”容致笑了笑,沒有說話。※※※這間四十平的公寓裏,堆滿了雜亂而陳舊的家具。掉了漆的綠色牆皮,迷糊不清的鏡麵,頭頂懸掛著吊扇和白熾燈,腳下的塑膠地板早已潮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踩上去凹凸不平。破了皮的沙發上散落著情丨色雜誌,和一些賭徒的逆襲神話。若非台曆上清晰地印刷著年份,商珩一瞬間恍惚以為自己是重生迴了上世紀九十年代。他快步走迴那間小到無處下腳的臥房,抽屜的鎖已然被撬開了一半。商珩眼神微沉,抽出屜子一看,裏麵被翻得亂七八糟,那隻存放著重要物品的銅麵小盒被掰成兩瓣,兩百萬的支票果然不翼而飛!砰的一聲,臥室門摔在牆麵又反震起來。商珩蹙眉迴頭,隻見一個人高馬大的壯碩中年男人挺著啤酒肚,一手扶住上門框,另一隻手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小兔崽子!你膽肥了?竟敢兇你弟弟?別以為在外麵傍上了有錢人,翅膀就硬了,有錢還敢藏起來,不孝敬父母?老子白養了二十年你這個白眼狼!”商保寶手裏抱著一根雞毛撣,躲在父親身後幫腔:“就是!這麽晚還不迴家做飯,肯定在外麵鬼混,偷偷藏了那麽多錢,說不定身上還藏著更多呢!”商珩冷淡地瞥了對方一眼,望著眼前喝得醉醺醺的賭鬼:“支票在哪裏?那不是你們的錢,也不是我的錢,我要拿去還給人家。”“還?我看你是找打!敢問老子要錢給別人?”養父像是聽見什麽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一把奪過商保寶手裏的雞毛撣,掄起來就往商珩身上抽商珩下意識側身躲閃,無奈房間裏空間太小,一不留神被打了兩下,小臂幾道火辣辣的紅痕。商保寶躲在門框後,一陣幸災樂禍的哼笑,還敢在外人麵前瞪他,活該!商珩無語地擰起眉頭:“鬧夠了沒有?”“竟敢敢躲?還敢頂嘴?老子讓你躲!”養父被他的舉動激怒,把雞毛撣子換了手柄那一邊,再次狠狠朝對方抽過去!不料這一下沒打到皮肉,反而落入一隻鐵鉗般的手掌心。商珩握住棍柄的手紋絲不動,麵罩寒霜,冷冷盯著養父兇神惡煞的臉龐,嘴角竟然慢慢蕩起一絲笑意。白熾燈從頭頂傾覆下蒼白的光,麵部光影一分為二,透出幾分森然和冷酷,沉澱在微翹的嘴角。“鬧夠了吧?”商珩緩緩開口,手腕用力,將雞毛撣子一點點抽出來,雙手握住兩端,啪的將它折成了兩截。商珩常年健身的身體素質,跟原主的弱不禁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反倒是被酒色賭掏空的養父,是個色厲內荏的空罐頭。養父沒料到向來逆來順受的養子竟然敢反抗,呆了一呆,反應過來,頓時怒火滔天,粗壯的脖子青筋遒勁,紅得滴血:“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不孝子!老子供你吃喝,你給老子錢花天經地義!你不知感恩還敢頂撞?”他四處搜尋著手邊其他可以打人的玩意:“我今天非教訓教訓你這個兔崽子不可!”“哈!敢惹爸爸生氣,你完蛋了!蠢貨!”商保寶飛快從廚房取來一根粗大的擀麵杖,在一旁煽風點火,“爸,那天我瞧見了,他上了一個男人的豪車!”“他肯定不止有兩百萬,自私鬼偷偷藏起來,不肯給咱們!也不想想要不是咱家收養他,指不定這會在哪兒討飯呢!”“這房子太破太小了,害我在同學麵前抬不起頭,讓他把錢都拿出來,咱們換個市中心的大房子!您也能買個豪車開開!多有麵子!”商珩嘿得笑出了聲,這小憨批沒別的本事,吹邊鼓倒是很有一套,這對父子當真是一脈相承。養父拎著擀麵杖,嘴裏罵罵咧咧,揚手就打!這下要是打實了了,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傷筋動骨。商珩眯了眯眼,手裏半截撣子柄重重抽在對方右手腕上,擀麵杖瞬間脫手而出,落在商珩手裏,反手打中養父肥短的膝蓋彎!笨重的中年男人膝蓋一軟,頓時歪倒在地,看上去仿佛是在給商珩下跪似的!養父極其敗壞就要爬起來揍人,不料被商珩一把揪住亂糟糟的頭發,被迫仰起脖子,眼前一道尖銳的黑影直戳而下,眨眼間就要戳穿他的眼珠子!養父的辱罵猝然中止,聲音斷裂在喉嚨裏,驚恐地張大了嘴一支圓珠筆筆尖,正靜靜懸停在右眼前,離眼球不足兩厘米處。商珩平靜地微笑著,襯衫單薄,像個斯文的學生,他拇指按在圓珠筆尾,每按動一下,筆尖就伸縮一下。他慢條斯理地開口:“眼睛還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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