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既像是挑畔、又像是在發逐客令般的聲音過後,幾人不約而同地隨著聲音轉過頭去,想看看說話的到底是個什麽人。


    當見到麵前的這兩個人時,蘇雅的眼睛突然直了,一時之間,驚得她居然忘記了說話,並且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說話的人。


    原來,距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山崖,山崖上飛濺著小瀑布。那些小瀑布有規律地排列著,就像是一座高樓牆外垂掛著同瀑布一樣顏色的窗簾一樣。而且無論是山崖還是瀑布,都呈現出幽藍色。並且那瀑布即使再怎麽飛流如箭,也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它們拍打岩石和濺落到地上的都不是水花,而是白霧。看到這一幕,不知不覺地讓蘇雅想起了阿卡拉的房間來。


    而真正讓蘇雅驚訝的還是說話的人,那是兩個頭戴銀色鋼盔、身穿銀色盔甲、手舉寶劍的士兵。這兩個士兵都長著一張非常俊俏迷人的臉龐。雖說這兩個士兵都是男人,但是他們那完美無暇的麵容好像是電腦ps勾勒出來的,真可謂是世間難得的兩位美男子,外加上他們修長挺拔的身材,也許見過的少女都會忍不住駐足欣賞他們吧。


    蘇雅眼睛直直地盯著這兩個士兵,一時癡迷得竟忘記了說話。迪卡凱恩卻沒有留意蘇雅的舉止,他聽得出剛才那句話必是出自這兩位士兵之口。隻見他拄著手杖走上前一步,心想著:必須對這兩個等級觀念很強的士兵重新上堂課了。於是他嚴肅地對兩個士兵說:“我身邊這位是自由之神與光明之神,她們是十大等級人類中最受尊重的人;而我身邊的這位年輕人,他是這兩位神的守護者,所以不管怎麽說,他是二等人,位居你倆之上;而我是大天使泰瑞雨的巫師迪卡凱恩;我們今天來到這裏是想求見美麗之神穆若然,還希望兩位通報一下,或者讓我們過去。”


    那兩個眉清目秀的士兵聽了迪卡凱恩的話,身子不但連動都沒動,而且越發認真地皺著眉頭端祥著這四個人。過了一會兒,隻聽其中的一個士兵帶著鄙視的目光說:“還敢說你們不是在吹牛,你當我眼睛是瞎的?——那個藍頭發的明明是個彩發人,十等人中屬這類人最會欺騙,最愛做大逆不道之事,這種人也居然配來到這個地方?怎麽可能還有神會收留這種人做自己的守護者?而你,不過是一個巫師,連法師的資格都沒有。就算我相信你不是哪來的野仙在這冒充大人,但你居然還說什麽是在大天使泰瑞雨身邊做事?我呸!‘迪卡凱恩’這個名字我聽都沒聽過。我看你渾身妖裏妖氣的,即便不算你是個八等人,就憑你的醜陋,頂多就是個六等人;至於你口中所說的自由之神與光明之神,嗬嗬,我看你們是自封的吧,我怎麽就沒聽說過這世間有自由之神與光明之神?我勸你們打哪來兒的,趕緊迴哪兒去,這裏是神聖的仙子城仙都,決對不容許你們這些低等人來賤踏!”


    這兩個士兵剛說完,邪神野冰早氣不過地走上前兩步,瞪著雙眼地對著那兩個士兵罵道:“我勸你們瞪大你們的狗眼,這兩位是自由之神與光明之神,你們兩個狗仔子鼠目寸光,不認得真神。這世間有什麽樣的神和人物的出現與否,必須得讓你們知道的?而你們兩個鼠輩對萬物的神靈又才了解多少?”


    迪卡凱恩一看邪神的氣勢有些不對,就怕他脾氣太暴,耽誤了與穆若然談判的大事。於他也不顧自己受不受委屈,直是立在野冰身邊未動,希望他不要做出衝動的事來。


    未想那兩個士兵一看邪神發火,反而義無反顧地跟他較上了勁:“你個彩發十等人,沒人要的種!你是赫都的恥辱!人類中最大的罪人!我堂堂高貴的三等人在這兒跟你客客氣氣地說了半天話,已經算給足你麵子了,如果你再出言不遜,我就把你抓起來,處於絞刑!”


    這幾句話說得可真夠損的,隻見邪神聽完士兵的話,眼珠子氣得仿佛都要瞪出眼框了,好半天他也沒說話,他隻是直勾勾地凝視著那兩個士兵,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過了一會兒,隻見他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迪卡凱恩,麵色雖通紅、神情卻鎮定地指著那兩個士兵說:“你倆個蠢豬,就憑你兩個費物能把我怎麽樣?你們信不信我一個手指都能碾死你們!”


    “好啊!那我們就比比,看看誰先收拾誰!”


    那兩個士兵看來也是被逼急了,他們兩人都舉起了手中的長劍,看架勢真像要打起來。


    看著這個局麵,朱妍也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如何是好。


    迪卡凱恩深知這一打起來可不是什麽好的預兆。雖然他並沒有見過美麗之神穆若然,但是聽傳聞他也知道美麗之神並不是什麽善人,若邪神與她的士兵打起來,隻怕他們與穆若然的談判就更沒有希望了。於是他連忙拽著邪神說:“野冰,一切以大局為重,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


    邪神是師神泰瑞雨最得力的四大弟子之一,他的能力僅次於神。就憑穆若然手下兩個看門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把他怎麽樣。以他往日的脾氣,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兩個出言不遜的人,沒想到本欲發火,卻被迪卡凱恩勸說著拉了迴去。


    起初,邪神心裏很不服,還忍不住對著迪卡凱恩反駁道:“什麽大局?她家看門的狗都是狗仗人勢的,咱們跟狗的主人還有什麽道理可講?”


    這一句話終於把那兩個士兵氣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但兩個人的臉也都氣得通紅,而且他們的眼睛、鼻子和嘴好像都氣歪了。隻見他倆一人拎著一支長劍就奔邪神而來,嘴裏不住地嚷嚷:“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本來蘇雅早已氣得不行,臉蛋都有孝紅,剛才駐足欣賞年畫般的興致刹那間蕩然無存。心裏隻是納悶:“你說這倆年畫,長得挺像手繪3d帥哥似的,怎麽說起話來卻像地痞流氓似的呢?”但是當她聽到凱卡凱恩說:“以大局為重”時,品了品也覺得有理,心想:“我們本來是要與穆若然談判的,如果沒等見到她的麵就打破了她家的大門,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這以後的談判可該怎麽進行呢?”


    想到此,她連忙一邊擋在邪神的麵前,阻止他發火;一邊強顏歡笑地對著那兩個士兵說:“我代我的守護者對二位說聲‘對不起’,我們今天來的確是有事要見美麗之神穆若然的,我不想傷了大家的和氣,剛才算是我們的不對了,還希望二位不要往心裏去……”


    “跟他們道的什麽歉,我哪裏有錯?”


    邪神終於對迪卡凱恩和蘇雅的攔截忍無可忍,他掙脫了兩人的束縛後,憤怒地對著迪卡凱恩、蘇雅以及周圍的人吼道:“如果跟他們有道理可講,這個世界就不會出現人類的等級分配,赫都也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噩帝更不會在這個世界中橫行無忌了!這個世界都這樣了,你們以為還有道理可講?好,你們講你們的吧,我野冰不再奉陪!”


    野冰剛說完,他的身影就如空氣一般再次地憑空消失了。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迪卡凱恩起初隻是愣了一下,然後他默默地歎息著,沒有說話。


    蘇雅看著野冰再次地離開,不知道為什麽,她隻覺得自己仿佛又迴到了懸崖峭壁上,身邊的那個可以用作依靠的繩子又消失了。但是她也隻能緊皺著眉頭,腦子裏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從剛開始對野冰的質疑、討厭,而漸漸地變得越來越喜歡這個小男孩了,她早已把他當成自己風雨同舟的夥伴了。可是令她無奈的是,他的地位似乎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就像吸鐵石中的n級和s級,這兩個級是世間存在的,可是它們兩種卻永遠無法相溶。她無可奈何地想:“我要做些什麽樣的努力,才能讓這個世界有包容邪神這類彩發人的胸懷?我又該怎麽做,才能讓野冰適應這個有著瑕疵的世界呢?”


    令在場人萬萬想不到的是,之前那兩個氣勢洶洶的士兵,本來手持長劍直奔邪神野冰而去,一副要剮要殺的樣。可當野冰突然地憑空消失時,那兩個士兵卻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剛才盛氣淩人的氣勢刹那間蕩然無存。現在再調過頭來看這兩個士兵,他們眼神中的不再是冷劍,而是恐懼;他們的臉色也不再通紅,而是慘白;他們額頭暴露的不再是殺氣,而是冷汗。這也難怪他們,正所謂“有眼不識泰山”。話說師神泰瑞雨可是八個神中無論是武力還是法力,都是最猛的那個,他的四個最得力的弟子之一的野冰傳承的是他的本領。這兩個小毛賊真要跟他鬥起來,那簡直不是雞蛋碰石頭,而是碎蛋碰石頭——根本就沒有完好的可能。


    兩個士兵此時也看出來了,那個叫野冰的男人擁有的順間挪移的本領可不是誰都會的,更別說他們兩個了,根本不可能有那個本事。此時的他們竟然慫了,剛才的架勢也大大地被削弱了。


    而另一旁的朱妍也聽出了這兩個士兵說話不中聽,她雖然沒有野冰那麽生氣,卻也皺著眉頭,不服氣地對那兩個士兵說:“你們不也隻是個看門的嗎?怎麽也算得上是三等人?”


    那兩個士兵雖然鬥誌大減,但是眼看是那個叫野冰的最兇的人已經不在他們身邊,聽了朱妍的挑畔,他們的膽子也漸漸地大起來,隻見其中一個打量了朱妍一番後,仿佛驚嚇未過地哆哆嗦嗦地說:“你個……赫都……子民,難道……不知道十……等人是怎麽分化的?”


    “哦?十等人不是按官級分化的嗎?”朱妍聽了,心中暗想。她詫異地望了望那兩個士兵,卻見那兩個士兵隻是互相張望了一下,然後鄙視地望了望朱妍。朱妍懶得理睬他們,隻是轉頭看著蘇雅,向她投去疑問的目光。可是蘇雅也不知道啊,她也驚訝地望了望朱妍,最後隻得把目光投向迪卡凱恩,然後試歎性地問他:“老巫師,你說這十等人不是按照能力分化的嗎?”


    隻有迪卡凱恩的表情是最平靜的,也是最無奈的。隻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地對蘇雅和朱妍說:“十等人不是按照能力分化的,而是依照人的美醜富貴分化的。一等人隻有七個人,他們就是那七個任何人都無法超越的神;二等人是神挑先的守護者,如果他們擁有美麗的外貌,就可以享受二等人尊貴的地位;如果他們沒有美麗的外貌,就必須要戴上麵具,卻可以同樣享受二等人尊貴的地位;三等人是神挑選的奴仆,同二等人一樣,他們隻要擁有美麗的外貌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享受地位和尊貴,而相貌醜陋的三等人也是必須要戴上麵具的;四等人是集美麗、富貴、智慧、家族於一身的人;五等人是妖人;六等人以下被列位低等人,其中六等人是醜陋的人;七等人是矮人;八等人是北野蠻人;九等人是奴隸;十等人是彩發人。這十等人是永恆之神伊露娜、智慧之神沃爾特、美麗之神穆若然共同擬定分化出來的,在這個赫都大地上,這十等人的等級分化已經承傳了幾百年。”


    “什麽?”聽了這些,蘇雅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她親耳聽到,她還以為迪卡凱恩是在說笑話。


    “這也太離譜了吧,這是什麽分化製,明明是狗眼看人低、以貌取人的分化製,什麽亂七八糟的破規矩?”蘇雅心中憤憤不平地想。


    而一旁的朱妍也對這種分化製百思不得其解,她直言不諱地對蘇雅說:“誒呀媽呀,這也叫分化?若不是我親耳聽到,我還以為這是四歲孝子定的規矩呢,這也太幼稚太離譜了!”


    蘇雅滿臉的焦慮,滿腹的憤憾,她對朱妍說:“看來,等我們見到穆若然後,不僅要談談水中仙的問題,還得談談十等人的問題。”


    朱妍也點著頭說:“嗯,是應該談談,這個‘十等人’也太離譜、太充滿歧視了!”


    見到此,蘇雅義正詞嚴、義無反顧地對那兩個士兵說:“我再一次客客氣氣地對你們講:我是自由之神蘇雅,我旁邊的這位是光明之神朱妍,我們兩個都是有資格說話的一等人。現在我們要進仙都與穆若然談判,希望你們通報一下。如果你們執意不通報,那我們隻好硬闖了!”


    站在前麵的士兵因為剛才受到邪神野冰順間挪移的驚嚇還沒有緩過神來,他如今見這三個來路不明的發起了狠,並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神。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一時竟拿不定主意,必竟他實在搞不清楚這幾個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兩把刷子?反正直到最後他也沒說出什麽,隻能用無助的眼神掃了旁邊的士兵一眼,示意他拿主意。


    另一個士兵此時也慌了手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猶豫片刻後,卻還是鼓起勇氣、硬著頭皮反抗:“你們……什麽神,長了一副這……這……般模樣,頂多也就是六等人,別……在這……??攏?蝗晃頤薔筒弧??弧??豢推?耍 ?p>  聽到這兒,蘇雅心想:“這兩位豬鼻子插蔥的家夥,說起話來都跟趙四似的了,口齒都不清了,還在這裝橫,且看我這招兒好不好使?”


    隻見她不緊不慢地走到那兩個士兵麵前,大模大樣地對他們說:“好啊,雖然我手無縛雞之力,到也想看看你兩個會對我怎麽個不客氣之法?不過我可勸你們不要忘了,但凡赫都人可都知道赫都密語的詛咒,而且不怕告訴你們,那個詛咒是非常可怕的,而且你們一旦冒犯神靈,詛咒會馬上實現。你兩個可不要後悔哦?”


    沒想到蘇雅的這麽一嚇,令兩個本來就已經疑神疑鬼的士兵再次地膽顫心驚。試問但凡赫都人誰不知道赫都密語的詛咒?“神的尊嚴是無可冒犯的,普通生靈永遠無法觸犯神,除非他的身上沾染神的靈魂,否則,冒犯神的生靈必會遭受殘酷的處罰。”在這個神奇的世界中,這句話從來就不代表是一句費話或開玩笑的話。


    再說,不管麵前的這兩個自稱為神的人到底是不是自由之神與光明之神,不管怎麽樣,什麽也更改不了赫都世界的的確確存在著神的傳說。必竟赫都密語上說:“赫都會在適當的時候,在天使、仙子、精靈、金發人、野人、東方人當中挑選擁有神的力量的人來到這個世界……”而目前天使國被赫都選出來的神是泰瑞雨,仙子國被選出來的神是穆若然,精靈國被選出來的神是伊露娜,金發國被選出來的神是沃爾特,野人國被選出來的神是瑞絲迪,而隻有東方國中的神至今還沒有出現。必竟誰也沒有接到赫都的通知說:東方之神出現的具體時間和位置。而且在這個世界,神這個詞語對於普通人來說簡直就是核武器——招惹他就等於毀滅自己。


    所以,沒人敢跟“神”開玩笑,不管你是真“神”還是假“神”。


    這麽一來,兩個士兵本來已經稍微上了些血色的臉蛋再次地變白,他倆不約而同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


    過了一嗅兒,其中一個士兵似乎想明白了,隻見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臉上陪著笑,縮著脖、端著甲、躬著身子對蘇雅道:


    “這樣吧,我們先去給您通報一聲,您暫且在此處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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