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的中秋節,一如大多數的望族,便是闔府上下舉杯歡慶的日子。


    陸清歡一貫不喜歡湊熱鬧,於是稍坐了一會兒,就找了個借口,打算迴自己的院子。鶯歌今日不在,被她趕迴裴府去了,所以這會兒她身後跟著的是燕舞。


    兩個人沿著遊廊向著內宅走去,一路上頭頂懸掛的宮燈隨風輕輕晃動,燈火搖曳。


    正走到後花園那裏,陸清歡似乎聽見花園裏傳來異響,便有些奇怪,問燕舞道:“你聽見什麽了沒?”


    燕舞搖頭,四處看了看,花園裏黑漆漆的一片,哪裏像是有聲音的樣子。


    陸清歡站在原處又聽了一會兒,可是聽了許久,卻除了風聲,什麽都沒有聽到。後邊兒的燕舞因為穿得薄了,被瑟瑟的秋風一吹,身上便有些涼意,忍不住催促陸清歡:“娘子,咱們還是快些迴去吧!”


    見她如此說,陸清歡隻好點頭,於是二人一路迴了翠光苑。


    第二日天還沒亮,陸清歡就被院子外麵的吵鬧聲傳來,緊接著燕舞匆匆的跑進來,一臉驚恐的說道:“糟了糟了!娘子,四娘死了!”


    “什麽?”陸清歡一愣,四娘不就是崔元霜?她怎麽好端端的就死了?


    說起來,昨夜中秋聚會,像崔元霜這種喜歡湊熱鬧的性子,本該出現的,可是陸清歡昨夜竟然沒看見她,這的確是有些奇怪,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死了。


    燕舞也是一早上聽說的消息,便立刻跑來告訴陸清歡,她心有餘悸的說道:“聽說死的很慘……二夫人這會兒在前邊兒和大朗哭鬧,說是要大朗調查清楚。”


    “不是意外?”


    燕舞搖頭,臉色詭異:“血淋淋的,婢子沒敢上前去看!”


    陸清歡略一沉吟,讓燕舞幫自己更衣梳妝,連早飯也顧不上吃。就往前院去了,途徑後花園的時候,發現後花園裏用一條長長的綢布圈了一塊起來,四周站滿了下人。


    陸清歡心想。這裏估摸著就是崔元霜被殺的地方,心思一動,便轉了腳步,朝著那塊被圍起來的地方走了過去。


    “表姑娘。”崔府的下人都認識陸清歡,看見她。立刻行了個禮,“表姑娘切莫靠近,這裏不吉利!”


    “我知道,我能否瞧一眼現場。”


    那幾個下人有些為難的互相看了一眼,正要說這是大朗吩咐不讓人靠近的,就聽見崔鈞的聲音響了起來。


    “表姑娘要看,你們隻管讓開就是了,這般嘰嘰歪歪,到底誰才是主子?”


    一見到崔鈞,下人們慌忙行禮。隨後往旁邊讓了一步,舉起綢布對陸清歡道:“表姑娘仔細腳底下,切莫亂動現場的東西……”


    “我省得。”


    陸清歡迴頭看了一眼崔鈞,隨後一矮身鑽了進去,入眼的首先是一個字——亂。


    現場有很多腳印和血跡,雜亂無章,地上的草已經周圍的灌木都被碾壓過,上麵還殘存著血跡,陸清歡估計這應該是崔元霜掙紮的時候,導致的。


    她瞧了一眼蓋著白布的崔元霜。忍不住有些訝然,因為崔元霜的屍體太駭人了。


    崔元霜渾身滿是血跡和泥土,雙腿從膝蓋處被人打斷,露出森森白骨。雙手的指甲斷裂了不少,指甲縫中滿是泥土,顯然當時受傷之後非常的痛苦,曾經用力掙紮過。眼窩處隻剩下兩個血洞,嘴角也被人用刀片割開直至耳後。刀口不齊整,可見兇手手法並不熟練。而被割開之後的嘴巴又被人用針線給縫住,看起來十分的猙獰恐怖。


    手臂上還浮凸出捆綁的痕跡,顯然是被人強行帶到這裏。


    昨夜大家都聚在前廳宴會,所以後花園當時並沒有人,但是誰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普天歡慶的日子,兇手竟然喪心病狂的殺人行兇。


    陸清歡此刻並沒有仔細查看現場,隻是大致的了解了一番,在腦中將崔元霜所受遭遇推演了一遍,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如何?”崔鈞見陸清歡起身,開口問她。


    “什麽如何?”


    “案子啊?你不是很厲害嗎?你看了這麽久,能不能抓到兇手?”崔鈞一臉好奇的望著陸清歡。


    聽了他的話,陸清歡忍不住黑線,難不成他真當自己是福爾摩斯,看一眼就能推斷出兇手的身份?搖了搖頭,“你一不是辦案人員,二又非苦主,我憑什麽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你?”


    “你……!”崔鈞沒想到陸清歡竟然會這麽冷漠的迴答自己,頓時無語。鼓了半天腮幫子,才氣哼哼地說道:“好歹我還幫這你和裴遠魚雁傳書,怎的對我這般態度!好生傷心!”說完捂著臉嚶嚶哭泣,一副被陸清歡欺負了的模樣。


    若非他穿著男裝,身量又高,陸清歡真心覺得他這樣子就是個媚態橫生的女人。


    懶得理會崔鈞,陸清歡領著燕舞朝著前邊兒走去。


    剛才陸清歡要過去看案發現場,燕舞不敢去,就站在一邊,這會兒也忍不住好奇問道:“娘子,剛才你去瞧了,如何?”


    “燕舞,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看一眼就能查出兇手?”真要是那麽厲害,她就改名叫福爾摩歡,而不是陸清歡了。


    燕舞懵懂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疑惑道:“可是,娘子本來就這麽厲害啊?說書的都這麽說……”


    “說書的?”陸清歡奇道:“還有說書的講我?”


    “就是啊……就在瑤金樓裏……”


    陸清歡咬牙,她這會兒沒空,不然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哪個好事的編了她的故事說書。


    二人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前院,陸清歡尚未走近,便聽見前院的廳中,傳來唿天喊地的哭聲,她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便猜出這個人肯定是崔元霜的母親尤氏。


    隻聽著尤氏痛哭不已,而崔懿那和煦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弟妹莫急,此事我定會查出兇手,給弟妹一個交代!”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尤氏怒聲指責道:“什麽交代!出了這樣大的案子,你還按著不讓報官,是不是想我家的霜娘死不瞑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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