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五月。


    端午時節,已經踏入夏季的氣氛,一到正午,就顯得格外的炎熱。


    就連一貫被林縣令誇讚勤快的陸清歡,這個時候也顯得有些懶懶的不想動。


    楊大郎一案之後,念珠整個人徹底變了,沒了之前的伶俐爽朗,變得沉默憂鬱了起來。


    而桂寶也似乎開始變得沒有以前怯弱,在麵對陸清歡的時候,總是一副滿懷心事的模樣。


    唯一沒有變的,恐怕也隻有桂娘了。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著陸清歡,將她的日常生活照料的非常仔細。


    這一切陸清歡都看在眼裏,卻不曾放在心裏,因為她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這裏,去長安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收拾行李,隻等著陸虞歌生了,就立刻離開。


    裴遠的調任狀早就到了,因為要等陸清歡,被他找了借口延緩了一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快要離開這裏,所以這段時間顯得十分的太平,陸清歡幾乎都要閑出毛來。


    這一****正睡了午覺起身,就聽見桂寶進來稟報,說是虞歌苑來人讓告訴一聲,陸虞歌要生了。


    陸清歡剛剛還朦朧的意識,立刻清醒過來,手腳麻利的穿好衣服,帶著桂寶就往虞歌苑衝。


    不過未等她衝出院子,桂娘忽然從房中出來,喚住了她。


    “娘子,你可千萬別去!”


    桂娘極少用這種急切的口氣,陸清歡立刻停下腳步,奇怪的看她:“怎麽了?”


    “娘子!你可是未出閣的姑娘,這事去不得!”桂娘臉上滿滿的疑慮和擔憂。


    陸清歡一愣,陸虞歌生產之事,本就是密中之秘,她現在去的確不好,萬一以後這件事傳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對她來說絕非好事。


    想清楚其中的利弊之後,陸清歡感激的看了一眼桂娘,“多謝桂娘提醒!”說完,向著虞歌苑的腳步一轉。重新迴了房間。


    她沒讓桂寶在身邊伺候,而是一個人進了房開始收拾東西。


    陸清歡要走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也不打算讓她們知道,因為她並不想帶她們一起去。


    撇開這些日子。桂寶幾人的變化不說,長安乃是是非之地,她一旦找到阿離,勢必要離開這個朝代,到時候剩下她們幾個獨自留在長安,反而不妥。不如就此分別,也免得日後牽掛。


    另一個原因,陸清歡總覺得當日被車夫迷暈之事,讓她放心不下,雖然隻是懷疑。卻也足夠讓她不再信任身邊的人。


    到了傍晚時分,虞歌苑再次來人,對陸清歡稟報,說是陸虞歌生了,生了一個小娘子。


    不知道為何,當聽到生下的是女孩時,陸清歡心裏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徹底的鬆懈了下來。


    她立刻起身,隨著那女婢朝虞歌苑走去。


    此刻夜色闌珊,夕陽的餘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蓋。像是被灼燒過一般的晚霞,透出橘紅色的光澤,映得整個天空流光溢彩,十分絢麗。


    陸清歡一到虞歌苑。就看見林氏身邊的幾名貼身女婢和嬤嬤,俱都站在院子裏,卻不見林氏和陸謹嚴。


    顯然,林氏和陸謹嚴是在陸虞歌的房中,也許,正在勸說她將這個孩子送去楊家吧!


    陸清歡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好在陸虞歌生下的是女孩,若是男孩,陸謹嚴和林氏隻怕更加鐵了心,那麽到時候她想要送走這個孩子,隻怕也更加的艱難。


    她一邊想著待會兒該如何措辭,一邊揚手掀開門上掛著的水晶珠簾,走了進去。


    陸清歡抬頭掃了一眼屋內,就看見陸謹嚴正坐在外麵的起居室內,眉頭緊鎖,一臉憂慮的樣子。也懶得理他,徑直朝著屏風後麵的臥室走去。


    一進去,立刻聞見了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雖然早就知道產房一貫如此,但還是令她不適的皺了皺眉。


    此刻林氏正坐在陸虞歌的床邊,似乎在和她說著什麽。


    察覺到陸清歡出現,林氏的話頭頓時沒有繼續,隻是一臉戒備的盯著她。


    床上的陸虞歌也注意到了陸清歡,她那雙仿佛蒙著雲翳的眸子,此刻稍稍透出一絲神采,張口對林氏艱難的說道:“我要和阿姐說幾句話……阿娘還是先出去吧!”


    這是陸清歡第一次聽見陸虞歌喊她阿姐,想必,也會是最後一次罷!


    林氏有些不情願的站起來,但是見陸虞歌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也憐她如今境遇淒慘,也不好過多逼迫,遂起身走了出去。


    在經過陸清歡的時候,林氏的腳步頓了一下,低聲道:“求你多開解她一下……”


    陸清歡默默的點了點頭,走到陸虞歌身邊,坐了下來。


    “你還好嗎?”


    陸清歡握著陸虞歌的手,感覺像是握著一根枯瘦的樹枝,心裏忍不住一疼。雖然她們一直不喜歡彼此,但是對於陸清歡來說,陸虞歌隻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孩子。


    到底是什麽,讓這個孩子驟然變成這幅形容枯槁的模樣?


    陸虞歌聽見陸清歡的關心,揚了揚唇角,一臉疲倦的說道:“我不敢看她……我怕自己……舍不得……”


    陸清歡知道,陸虞歌說的“她”是她的孩子。她來時也沒看見孩子,想必是被林氏抱走了。


    她鼻頭微微一酸,有些澀然地說道:“恩,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辦妥,定然不教你牽掛。”


    陸虞歌苦澀地掀唇,笑容轉瞬即逝。她淡聲道:“我不會牽掛的。”


    話裏滿是毅然,似乎透出訣別的意味,免不了讓陸清歡心驚,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二人默默無語,坐了片刻,陸清歡起身打算告辭,陸虞歌卻忽然問她:“阿姐可否幫她取個名字?”


    陸清歡一愣,取名字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是由孩子的父母決定嗎?但是很快她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傻,這孩子的父親早就死了,而母親亦是生不如死,哪裏還有心情為她甄選名字?


    可是這一時間,她又如何能取出好聽的名字來?


    本想要拒絕陸虞歌的提議,但是在她那雙散發著死氣的沉沉眸光中,這聲拒絕她實在說不出口。


    低頭思索了片刻,陸清歡才開口道:“不如,就喚她樂顏,願她此生快樂無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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