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陸清歡不解的看了一眼桂寶,心裏生出一絲不好的想法,仔細迴憶了一番,這才想起從前的陸清歡,最怕的就是炮仗聲。


    這也是每年過年,陸虞歌和陸虞堂捉弄她的必備節目。


    此時她真恨不得敲一敲自己的榆木腦袋,這些屬於前主的記憶,若是她不刻意去想,就不會主動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剛才她幾乎是想都沒想便提出了玩炮仗的要求,可是誰又能想到從前的陸清歡怕炮仗呢?


    為了避免桂寶生疑,陸清歡隻得給自己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因為從前老被七娘和十郎捉弄,所以今日我也要試一試炮仗,這樣他們以後也不敢捉弄我了!”


    桂寶單純,一聽陸清歡如是說,立刻便信了,想起往年陸清歡被欺負慘了的模樣,雙眼頓時淚汪汪的,可憐楚楚的看著陸清歡道:“娘子說的是,婢子這便去買炮仗,有禦史大人在這裏,娘子也好壯壯膽子!”


    桂寶的話,立刻讓剛才鬱卒的裴遠心情大好,他讚許的掃了一眼這個十分會說話的婢子,決定若是以後進了裴府,一定重重賞她。


    陸清歡忍不住暗中翻了一個白,心道:我根本就不怕好吧,要他裴遠壯個什麽膽?


    拒絕了桂寶上街買炮仗的提議,留下她給賀蘭打下手,陸清歡和裴遠一道上了街。


    街上雖然沒有多少商販,但是沿街的商鋪還是有許多開著的,陸清歡不光買了炮仗,還買了許多過年用的貼畫、窗花。


    她之前在賀蘭玄逸的小院中轉悠了一圈,發現小院雖然幹淨整潔,但是太過幹淨,一點年味兒都沒有,心裏便生了貼一點年畫的念頭。


    說玩炮仗,也不過是找個借口上街罷了!


    兩人抱了一堆的東西迴來,陸清歡又指使桂寶和黑衣侍衛一齊貼年畫,不光他們,就連裴遠也被她指使著糊漿糊。


    陸清歡捏著一張門神,站在裴遠身邊,瞧著他纖長幹淨的手指輕輕按著年畫的一角,另一手拿著毛刷循序漸進的刷著漿糊,明明是一件帶著俗味兒的事,卻被他做出一副高雅的做派,就好似他不是在刷漿糊,而是在作畫題詩一般。


    這邊剛剛忙碌完,賀蘭玄逸就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著院中以及窗戶上貼的年畫,一貫冷清的臉上,也染了幾分激動的神色。


    “菜做好了,我這就端出來!”


    “不用不用!”陸清歡一聽,忙擺手,對裴遠努嘴道:“你忙了一上午,先去換身衣服,菜我們來端就好了!”


    賀蘭一愣,“怎能讓你們動手……”


    知道賀蘭玄逸的性子別扭,陸清歡也懶得同他多說,一扭身直接去了廚房。一看廚房小桌上擺了滿滿當當的碗碟,忍不住驚歎道:“天啊,你到底做了多少菜?”


    “十六道菜色……”賀蘭玄逸是頭一次接待客人,也是這幾年頭一次有人陪他吃年飯,所以並不太了解做多少菜合適,便將自己拿手的菜都做了出來,湊了吉利數字。


    陸清歡那日說來吃年飯,不過是想讓賀蘭在年三十這日不會太過孤單,她卻並不以為賀蘭會做飯,畢竟古代崇尚的是君子遠庖,沒想到他不僅會做,而且還做的這麽多,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不過她私以為,男子做飯的天賦一般都比女子要好,賀蘭醫術高超,想必廚藝也不會差到哪裏吧!


    她笑眯眯打趣道:“賀蘭,你還真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居家好郎君一枚呀!以後做你的妻子,肯定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賀蘭不妨陸清歡這樣說,臉色緋紅,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迴應,隻得胡亂點了點頭,鑽進房中換衣服去了。


    她說的話,裴遠自然也聽到了,剛才還笑意盎然的臉,頓時烏雲密布,變臉的速度堪比神速。


    可惜陸清歡此時根本就不曾注意到他,她抽了抽鼻子使勁聞了一圈,驚喜道:“沒想到賀蘭除了烤羊排,還做了八寶鴨、醬肘子、白焗雞!”


    這些個菜色不光工序繁瑣,且十分耗費時間,賀蘭玄逸一個人要做出十六道菜且還做了這麽多大菜,可見他是有多用心。


    沒想到陸清歡光是聞一聞就能道出菜名,裴遠瞧著她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這會兒就像一隻小饞貓!”


    陸清歡也不反駁,反而認同的點頭,“喵嗚”一聲:“知道我饞了,你們還不快些來端菜!”


    許是被陸清歡興致勃勃的情緒調動了起來,氛圍開始變得溫馨熱烈,就連一貫冷酷的黑衣侍衛,此時也似乎感染到了過年的喜慶,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許多。


    在陸清歡的指揮下,幾人動手將菜全都移到了堂屋的桌子上,除了桂寶和賀蘭,就連裴遠和那個黑衣侍衛也被她指使了起來。


    搬凳子的搬凳子,擦桌子的擦桌子,擺碗筷斟酒,此刻也分不出主仆尊卑,就好似融洽的一家人。


    等到賀蘭玄逸換了幹淨衣服出來,見幾人都站在一旁等著,忙邀裴遠上座,裴遠官職在身,又是客人,自然應該上座。


    二人客氣了一番,裴遠卻推辭不肯,隻道:“舒銘乃是主人,且又長我幾歲,如同我的兄長一般,更應該上座才是。”


    陸清歡知道裴遠想要拉攏賀蘭,並且她也的確需要賀蘭幫她,再說她更不想的是賀蘭一直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於是也幫著裴遠勸說了幾句。賀蘭無法,隻好依言坐下,裴遠便坐在了他的左手邊。


    陸清歡剛打算揀了裴遠對麵的位置坐下,卻見他一個眼風掃了過來,緊接著便是涼颼颼的一句話飄了出來:“你既是客,還是坐到我這邊來罷!”


    陸清歡一貫對這些賓客之禮不太懂,聽裴遠這麽說,便以為自己選的位置不能坐,於是一轉身,坐到了裴遠的身邊。


    主位上的賀蘭玄逸,低下眸光,掩住眼底的一片失落。


    他能看出裴遠對陸清歡有意,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意欠裴遠的人情。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有光明正大追求陸清歡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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