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陸虞歌是陸謹嚴的掌中寶,那麽陸虞堂就一定是陸謹嚴的心頭肉。看著自己捧在手心的兒子被人打,陸謹嚴心頭的怒氣頓時蹭的冒了出來,可是礙著黑衣侍衛是裴遠的人,卻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地上積雪頗厚,陸虞堂看似摔得很慘,實際並不是很重。他被陸謹嚴摟在懷中,過了好一會讓,才悠悠轉醒,呻吟一聲,哭道:“阿耶,那該死的賤奴才竟然敢打我!”


    “虞堂,你休得多言!”陸謹嚴陰森森的瞪了一眼黑衣侍衛的背影,堵住陸虞堂的話頭,生怕他說出什麽話來,招罪於裴遠。


    可惜對於父子二人的互動,黑衣侍衛並不放在心中,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將手中的信,交給陸清歡,好迴去交差。


    陸謹嚴這下也不敢再要信了,叫了一名女婢,領著那侍衛往清歡閣去。


    等到黑衣侍衛消失在前廳的遊廊中,陸謹嚴的雙眼中射出憤恨的目光,將陸虞堂從地上扶了起來。


    “阿耶,你為什麽不替我出頭?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


    “閉嘴!”陸謹嚴怒斥口無遮攔的陸虞堂,眼神卻繼續盯著黑衣侍衛消失的方向,壓低聲音道:“你可知這個黑衣侍衛是誰?”


    陸虞堂搖頭,滿臉不屑:“不過是個賤仆……”


    “你懂什麽?”陸謹嚴恨鐵不成鋼的橫了一眼陸虞堂,這個兒子雖然是他的心頭肉,但到底是什麽貨色,他還是知道的,整日鬥雞走馬,遊手好閑,絲毫眼界都欠奉,他長歎一聲,放緩了語氣道:“他曾十招打敗大將軍,武狀元亦非其對手,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隻聽命於裴遠一人,別以為他剛才走了就聽不見你說的話,練武之人的耳力,不是你能小覷的!”


    陸謹嚴少有對他這般嚴厲,陸虞堂正是叛逆時期,所以對陸謹嚴的話十分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其畏首畏尾窩囊至極。


    一看陸虞堂兩眼翻白,就知道他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陸謹嚴也實在無力多說什麽,因為他心裏亦是充滿了怒火,隻是這怒火無論如何都不敢燒到裴遠身上,他越想越氣,最後將一腔怒火都轉嫁給了陸清歡,“都怪清歡那個死丫頭,誰不好招惹,竟將裴遠那隻狐狸給招惹上了!”


    此時陸清歡還不知道,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竟然無辜躺槍了!


    收到裴遠的信之後,陸清歡忍不住揚了揚唇角,這裴遠當真是個會做事的,她不過是稍微提了提,裴遠便將所有的可能都給考慮到了,並且將其一一調查清楚,並將其中嫌疑最大的給列了出來。


    看來偵破碎屍案,指日可待。


    得了好消息,陸清歡心裏別提多高興,臉上笑容不斷,惹得桂娘幾人紛紛納罕,娘子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臨近過年,陸府也開始了忙碌,不僅要從裏到外打掃,還需得準備過年的物什。


    清歡閣除了桂娘、念珠和桂寶三人,便隻有兩名灑掃的粗使丫頭,好在清歡閣也不大,幾人忙忙碌碌的,倒也能打理幹淨。


    唯獨陸清歡實在無聊,便又翻了閑書看了起來。


    這樣無聊的日子過了兩天,便到了年三十了。


    陸清歡可是記得自己曾許諾年三十這日要去賀蘭玄逸家裏吃飯的,於是一大早她便起了床。


    “娘子,今日要出門嗎?”桂娘瞧陸清歡換了出門的衣服,便奇怪的問她。


    陸清歡點頭,“出去一趟,晌午迴來,不用給我留飯了。”


    “娘子……”桂娘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今日是年三十,闔家團圓的日子,可是娘子卻要出門,若是讓大郎知道了,又該教訓娘子了。


    但她也知道陸清歡的脾氣,看似溫溫和和的,實則之執拗的狠,一旦決定了什麽事情,十匹馬都拉不迴來。


    知道桂娘的擔憂,陸清歡伸出手指,比了一個ok的姿勢,也不管她看不看得懂,笑眯眯的安撫道:“放心,不會有事的!”說完便出了門。


    今日家裏忙的很,念珠被林氏調到大廚房去幫忙了,桂娘又要留在清歡閣打理,所以隻有桂寶能跟著陸清歡出門。


    桂娘拉住跟在陸清歡身後的桂寶,塞給她一件大氅,囑咐道:“你可要照顧好娘子,早去早迴,知道嗎?”


    “知道了阿娘,你放心吧!”


    二人剛走出陸府大門,就被一個黑衣人影給攔住了去路,陸清歡看著麵前有些眼熟的人,驀然想到,這人不就是裴遠身邊的侍衛嗎?


    “你這是……?”


    黑衣侍衛板著亙古不變的冰山臉,慢慢道:“主子讓我來接陸娘子。”


    “接我去哪?”陸清歡一愣,裴遠這是唱的哪一出?


    黑衣侍衛卻並不迴話,隻是側了側身,示意陸清歡上馬車。


    陸清歡的眼神在黑衣侍衛和那輛黑色馬車之間來迴看了兩遍,隱約覺得自己若是不上馬車,這黑衣侍衛極可能一根筋的將自己扔上去,於是十分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帶著桂寶便坐了上去。


    很快馬車就行駛了起來,陸清歡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的景色,下過雪的天氣顯得格外的明媚,房簷上的積雪尚未融化,經著太陽光一照,隱約透出淡金色的光澤。現代雖然也曾看過雪,但是這樣潔白的雪,這樣湛藍的天,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因為是年三十,街道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提前囤好了年貨,就連沿街的商販也都沒有擺攤,所以這會兒看起來空寂安靜,反倒沒有平時熱鬧。


    走了約摸半個時辰,馬車便停了下來,接著就聽見黑衣侍衛道:“請陸娘子下車。”


    陸清歡和桂寶下車一瞧,有些奇怪的歪了歪頭,“這不就是賀蘭玄逸家外的小巷口嗎?”


    正在她奇怪為何裴遠會接她來這時,便聽見一道清淡雅致的聲音,“清歡,你來了?”


    陸清歡看著裴遠那張俊逸非凡的臉容,露出一道清淺的笑意,“裴禦史,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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