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陸清歡倒是過的十分悠哉。


    雖然碎骨拚出了三具成年男性的屍骨,但因為骨頭腐爛的太厲害,即便是賀蘭玄逸,也隻能推斷出大致的死亡時間,而這些並不準確的時間,對於調查來說,無疑是增加了難度。


    三具屍骨的死亡時間跨度約有十年,要從十多年前的失蹤人口卷宗中找出符合的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人口失蹤的卷宗的調查暫時沒有進展,碎屍案也找不出新的線索,陸清歡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至於林縣令那裏,因為有求於她,倒也不曾追問,隻讓王二牛送了許多禮物過來,也算是感謝她的幫助。


    而關於楊家的婚事,似乎也不曾再有人提起,但是陸清歡總隱約覺得,這件事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揭過去。


    她有一種預感,似乎有人在籌劃著什麽陰謀,而這個陰謀,正是針對她的。


    雖然陸謹嚴被本家不喜,一貫不迴本家過年,但小年這日還是會迴本家祭祖。陸謹嚴想到自己明年春季馬上就要前往長安述職,也需要依靠本家的勢力,因此十分重視這一次祭祖,早早的就派人準備了許多禮物,打算攜妻兒一同前往本家。


    至於陸清歡,他卻沒有這個打算帶她前去,隻派人通知她在府中留守,說是會在大年夜趕迴來。


    對於這件事,陸清歡是巴不得。


    本來就對陸家不爽,何況是那些連麵都不曾見過的陸家本家的人。說到底,她可並不覺得這裏有誰真的是她的親人。


    她雖然想的開,桂娘幾人卻都替她難過,陸謹嚴這樣做,誰都能看出他心裏沒有陸清歡。


    陸清歡知道,陸謹嚴當初願意放下芥蒂將她從聖心庵中接迴來,主要是因為她的舅舅崔尚書。可是接迴來之後,陸謹嚴卻連麵子帳都不願意做,這著實讓她有些想不通。


    唯一的解釋,恐怕就是陸謹嚴並不是演戲的材料,做不來表麵功夫。


    這也難怪陸謹嚴一直在官路上並不發達,像他這種低情商的人,想要在爾虞我詐的官場上左右逢源,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本以為送走了陸謹嚴,陸清歡獨自在府中,就舒坦了,誰知到了出發這一日,陸虞歌稱病,不願前去本家。


    陸虞歌麵色蒼白,雙眼微紅,眉頭緊皺著,乍然一看,的確像是不舒坦的樣子。


    陸謹嚴麵上雖是個嚴肅的人,卻十分疼愛這個女兒,一聽說她不舒服,一邊細細關切著,一邊著急忙慌的派人去請醫生,說是天色還早,要等到確定她沒事了再出發。


    陸虞歌聽了,眼底閃過一絲焦急,連忙擺手,嬌滴滴的道:“阿耶,兒不過是昨夜偶感風寒,隻要多加休息便會好的!阿耶切莫為了兒耽擱了時辰……”


    “傻姑娘,你若是不舒服,可千萬別瞞著阿耶,阿耶遲些去也沒關係的……”陸謹嚴小聲安慰陸虞歌,見她眼圈都是紅的,心裏更加疼惜。瞥了一眼陸虞歌身後的紅纓,心裏頓時滿是怒氣,“你怎麽照顧你家娘子的?為何她昨夜感染了風寒你都不知?若是伺候不好主子,你便去洗衣房洗衣好了!”


    紅纓一聽,頓時麵色大變,看了一眼陸虞歌掃過來的眼神,忙跪地磕頭道:“請大郎饒恕,是賤婢未能照顧好七娘……賤婢知罪……”


    陸謹嚴還欲罵她,陸虞歌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撒嬌道:“阿耶,你不要發火了,當心身子!兒沒事的!不過是一年不去本家祭祖,想必祖宗不會計較的!”


    “是啊,郎君!虞歌不過是女兒,便是去了本家,也不允入祠堂拜祭,不去也罷!”林氏聲音柔澈如水,眼波溫柔的掃過自己的女兒和夫君,“眼看著便要下雪了,咱們還是先出發吧!歌兒大了,想必她會照顧好自己的!”


    陸謹嚴皺眉想了想,心知林氏說的有理,便不再言語,隻是吩咐紅纓好好照顧陸虞歌。


    至於一直靜立在旁的陸清歡,卻好似被人遺忘的雕塑一般,絲毫不曾有人將眼神投射到她的身上。


    直到陸謹嚴要上馬車了,才似乎意識到她的存在,居高臨下的吩咐她,好好在府中待著,照顧好陸虞歌。


    林氏倒還說了幾句場麵話,那個該死的臭小子陸虞堂,卻是鼻孔朝天,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陸清歡翻了個白眼,對於陸虞堂這個明顯處於叛逆期的弱智兒童,她才懶得搭理。目送著陸府馬車離去,陸清歡這才收迴目光,瞧著陸虞歌麵上敷的厚粉,心裏明白她裝病留下絕對是有目的的,不過這目的卻與她並沒有關係。


    既然與她無關,她也就不感興趣了。


    陸虞歌與她二人,正是兩看相厭,所以不等陸清歡說什麽,陸虞歌已經飛快的轉身,領著紅纓進了陸府。


    陸清歡側眸瞧著陸虞歌的背影,忍不住歎氣:你丫的要裝病也裝的像一點好伐,這步履如飛的是撞鬼了啊!


    就在她轉身打算進府時,鼻尖忽然一涼,隨後一片片雪白的輕羽墜下,宛如風絮漫天飄舞,陸清歡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天空,看著那些旋轉著下落的雪花,忍不住歎道:“真美啊!”


    阿離最喜歡的,便是雪。


    不知道這樣的雪天,阿離有沒有也在賞雪。


    陸清歡心底劃過一絲痛意,她想揚起唇角笑一笑,可惜隻揚到一半,便僵在臉上。痛意蔓延至她的胸腔,她捂住發悶的心口,閉了閉眼,微涼的感覺從眼角滑落。


    “清歡……”


    熟悉的嗓音忽然響起,陸清歡驀然睜開眼,扭頭看過去,看見的卻是裴遠那張清俊的臉容。


    裴遠一襲玄狐大氅,站立在階下,微笑著看著陸清歡,柔聲道:“喚了你許久,你都不曾聽到,看來你是比較喜歡我喊你的名字……清歡,以後我便這樣喚你好了!”


    陸清歡眨了眨眼睛,心頭的雲翳立刻被她收斂的一幹二淨,撇了撇嘴:“裴禦史還真是會說笑,喊什麽不都是你說了算麽……”


    噘嘴垂眸,頗有一副哀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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