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歡很快就明白陸謹嚴話中的真意,也隱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如果陸謹嚴不想她接近裴遠,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乃反太子一黨,所以才不想陸府和裴氏扯上關係。


    陸清歡十分不看好的撇了撇嘴,若說當今局勢如何,她的確不知道,但是好端端的想將人家太子從位置上趕下來,這絕對不是正派人士的做法。


    以她觀察裴遠的為人,不像是會擁護昏庸之輩的人,反倒是陸謹嚴這個比渣土還渣的人,她有些信不過。


    她才不打算將自己的前途寄托在一個根本不重視自己,甚至憎恨自己的人身上,即使名義上他是她這副軀殼的父親。


    其實陸謹嚴根本不在乎陸清歡是否會卷入皇儲之爭,他在乎的是陸清歡的介入,會影響到他。


    “清歡,你聽阿耶的,不要再和裴遠走得太近,他的心思豈是你一個目光短淺的女兒家能看懂的?”


    陸謹嚴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若非深知他的心思,陸清歡差點就要信了他為人父的苦心。


    不過要勸人總歸要擺正姿態,他這番話說的陸清歡著實不喜。


    “阿耶,你覺得女兒目光短淺?”陸清歡譏誚的掀起唇角,眨了眨眼睛。


    她語氣有些諷刺,陸謹嚴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阿耶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陸清歡一副乖巧的模樣瞪大眼睛看著陸謹嚴,抓著他的話頭不放。


    “你這孩子怎的如此無禮?”陸謹嚴有些慍怒,剛才好不容易維持的慈父形象終於宣告破碎,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我說讓你不要再出門,你就必須得聽著!”


    “阿耶這話,不如留著講給裴禦史聽,看他怎麽說。”既然遲早就會翻臉,陸清歡也不在乎多氣陸謹嚴幾次,氣死一個少一個!


    陸謹嚴被陸清歡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的不輕,抬手想要再拍桌子,卻見陸清歡忽然舉起桌子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啪”一聲,速度之快,他都來不及反應。


    愣了一下,陸謹嚴氣的渾身發抖,隻覺得腦仁生疼,指著陸清歡怒道:“反了你了,你這是想做什麽?”


    “阿耶真是冤枉女兒了,”陸清歡立馬喊冤,眨巴眨巴淚汪汪的大眼睛,“我見阿耶拍桌子拍的手疼,所以才想著替阿耶……你看摔茶杯聲響大,手還不疼,下迴阿耶不妨試試!”


    說著還乖巧的奉上一個空茶杯。


    陸謹嚴氣的幾乎要翻白眼,胸口不停起伏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清歡一副嚇得夠嗆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瞅著陸謹嚴,為難道:“阿耶不會是想讓女兒賠償那個茶杯吧?茶杯雖然不值錢,可是女兒確實太窮了,先前的首飾全都當了買藥……”


    說到這,陸清歡更加委屈了,半真半假的落了淚:“若是阿耶真心疼那個杯子,女兒一定會想辦法賠給阿耶的,想必絕對不會有人說阿耶小氣得連女兒摔個杯子都舍不得……”


    陸清歡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字裏行間卻偏生都是諷刺陸謹嚴苛待她這個長女的。


    陸謹嚴聽得幾乎一口老血噴出,忍住胸口翻湧的氣血,瞪著陸清歡怒吼,“孽障,我是因為杯子嗎?”


    “哦,我就說阿耶不是這麽小氣的人,”陸清歡掏了掏耳朵,站起身,“既然如此,沒事我就先迴去了,阿耶保重!”


    說完敷衍的屈了屈膝,不等陸謹嚴答應,人已經閃到祠堂外麵,拉了桂寶迅速開溜。


    二人尚未走遠,便聽見祠堂內發出瓷器落地的脆響,以及陸謹嚴的怒吼聲。


    陸清歡連眼皮都不曾掀一下,徑直往清歡閣走去。


    倒是她身後的桂寶著實嚇了一跳,她在陸府這麽久還是頭一迴看見陸謹嚴發這麽大的火,也是頭一迴看見陸清歡在惹怒了陸謹嚴之後竟然能全身而退。


    她擔憂的迴頭看了兩眼,小聲問陸清歡道:“娘子,你不怕嗎?大郎會不會責罰你?”


    “責罰什麽?”陸清歡抿嘴,“我犯什麽錯了?他憑啥責罰我?”


    桂寶頓時黑線,總覺得娘子自從墜崖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彪悍了許多……


    雖然陸清歡不以為意,但是桂寶還是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桂娘和念珠。二人知道陸清歡竟然公然頂撞陸謹嚴,亦是擔心的不行,奈何陸清歡根本不聽二人勸告,她們也不敢太過逾矩,隻好作罷。


    這一夜,清歡閣內的四人,除了陸清歡,另三人都徹夜輾轉反側,絲毫不能入眠。


    次日三人各自頂著兩個偌大的黑眼圈,在陸清歡跟前晃悠,惹得她好奇了半天。


    吃過飯之後,陸清歡正打算出門去義莊,林氏忽然領著一群人出現在清歡閣的院子裏。


    “阿娘,一大早來女兒這裏是有什麽事嗎?”雖然不喜歡林氏,不過陸清歡也秉持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對她還算客氣。


    林氏眼波微閃,側頭看了一眼身後兩位穿著華服的中年婦人,隨後對陸清歡微笑道:“歡娘啊,這兩位是咱們明縣最有名的冰人,這次上門,是打算替你說親的!”


    說親?陸清歡神色微僵,看著林氏的眼神,瞬間冷了幾分。


    林氏見她態度冷淡,心頭有些不悅,麵上卻還是一副溫婉笑臉,對身旁兩位冰人開玩笑道:“這丫頭隻怕是害羞了,到底是姑娘家,臉皮薄!”


    陸清歡簡直被她氣笑了,將她的不高興說成是害羞,林氏還真是有指鹿為馬的功力。


    那兩位冰人哪個不是察言觀色的主?這會兒見陸清歡沒有絲毫喜色,分明就是不大滿意。


    她們既然來了陸府,當然就知道陸府是個什麽情況,也知道陸清歡這個嫡女雖然占著名頭,卻十分不得寵。若非今日江南道的巡察禦史忽然看重起陸清歡,誰願意主動上門求親呀!


    二人相視一眼,對陸清歡道:“五娘想必還不知道,這親說的可是咱們明縣數一數二的大戶,楊郎君家裏的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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