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早就嚇得要死,這會兒見陸清歡沒有繼續追究手中玉鐲的來曆,立刻點頭。


    陸清歡隨後走到裴遠身邊,悄聲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他,裴遠聽完連眼神都不曾給一個,幾乎讓她以為自己剛才說的,他根本沒聽見。


    就在這個時候,他之前派出去的黑衣侍衛忽然出現在院中,對裴遠躬身,說是城南的李醫生已經請過來了,正在前廳候著。


    於是一行人都往前廳而去。


    陸清歡迴眸瞧了一眼身後一直不停抹汗的柳三郎,疑惑道:“柳三郎是不是覺得哪裏不適,為何如此虛汗不止?”


    “不是不是……我隻是覺得有些熱……”


    “熱?”陸清歡撇嘴,抬頭瞧了瞧天空中朦朦的太陽,寒冬臘月了還覺得熱?


    柳三郎見陸清歡不再關注自己,這才稍鬆一口氣,迴過頭恨恨的瞪了一眼身後的玲瓏,示意她待會兒不要亂說話。


    李醫生今年年過半百,須發皆白,一臉橘皮樣的皺紋,見到裴遠,立刻躬身行禮。


    這一次裴遠並未閑扯,直接便問他查驗的結果。


    之前李醫生在來時已經聽黑衣侍衛說過,裴遠打算細查柳家娘子中毒一案,所以一經詢問,便據實將自己所查結果一一稟報。


    的確和柳三郎之前所言差不多,毒藥是從賀蘭玄逸所開的藥渣中發現,但是除卻這一味毒,這副藥卻是安胎良藥。


    裴遠心中有數,此時也不過是想聽李醫生親口道出罷了。


    問完之後,陸清歡從袖中將那一包泥土拿出來,遞給李醫生,“勞煩您幫我瞧瞧在,這土裏是什麽?”


    李醫生依言查看,仔細聞了聞手帕中的泥土,隨即將泥土包好,遞還給陸清歡,道:“這是紅花的味道,打胎用的,這位小娘子可得當心一些!”


    陸清歡點頭,卻見裴遠忽然伸手,從李醫生手中取了過去。


    “給我瞧瞧。”


    他隨意的掃了兩眼,便將泥土重新包好,扔給門外的黑衣侍衛,吩咐道:“收著,這是證物。”


    因為裴遠的動作很快,幾乎是陸清歡剛察覺到,便見他將包了手帕的泥土扔到了門外,忍不住滿臉黑線的瞅了他一眼,撇嘴:“我的帕子……”


    裴遠睨了一眼陸清歡,假裝沒聽到,轉身對柳三郎嗬斥道:“柳三郎,你可知罪?”


    柳三郎被他忽然嗬斥,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解釋道:“禦史明察,小的沒殺害娘子啊……娘子是吃了賀蘭玄逸開的藥才死的……”


    “還說沒罪?”陸清歡實在被柳三郎蠢哭了,瞪了他一眼,“剛才裴禦史可沒說你殺害你家娘子,這話,可是你自己說出來的!”


    柳三郎登時一愣,的確,裴遠剛才隻是問了一句他可知罪,他下意識的就以為裴遠說的是自己殺死了娘子……


    他張了張嘴,想要喊冤,可是音尚未發出,便被陸清歡一個眼神給瞪了迴去,隻聽陸清歡冷笑一聲,指責他道:“昨日我便聽你家女婢說起,你和娘子感情不好,經常為子嗣之事爭吵,柳家娘子身體不好,連懷幾胎都未保住,這一胎還曾見過紅,之後柳家娘子從娘家那裏得知賀蘭玄逸醫術高明,便請了他替自己保胎,就連藥都是從賀蘭玄逸那裏包好了拿迴來的,吃了藥之後胎象一直很穩,也正是這麽巧,就在她吃最後一副安胎藥時,竟然被毒死了,柳三郎,你說世間哪有這麽巧的事?”


    見柳三郎張嘴欲申辯,陸清歡冷睇了他一眼,“先不說賀蘭玄逸醫術如何,單說二人素不相識,賀蘭玄逸何故要下毒害你娘子?還是說,你娘子擔心有人要害她,所以才特意從賀蘭玄逸那裏抓了藥迴來煮,而不是拿了藥方,讓府裏女婢去藥鋪抓藥。”


    “這……這……”柳三郎擦了擦額上的汗,強自鎮定的解釋道:“我娘子的確曾說過,擔心下人粗心,弄壞了她的藥,所以才從賀蘭醫生那裏開好了藥帶迴來,並非是擔心有人故意害她!”


    陸清歡抿嘴一笑,就知道柳三郎會這麽說,“我在你家廂房的院子裏,發現了摻了紅花的泥土,而這泥土所在的位置,正對著睡榻邊的窗戶,你覺得這紅花又是誰潑在那的呢?”


    之前李醫生說紅花的時候,柳三郎並不知道這紅花是從他院中弄來的,所以也不曾注意,這會兒聽了陸清歡所言,頓時心頭一緊,隨即明白過來,看了一眼旁邊侍立不語的玲瓏,心頭恨意更甚,轉了轉眼珠子,想說不知道,可是又覺得不妥,便扯了一個借口:“這是我和娘子吵架之後,娘子打算打胎才買的紅花,但是後來並沒有喝,順手潑在那的……”


    “柳三郎真會頑笑,那泥土被藥汁侵染成那樣,少說也得倒一甕的紅花,你娘子就算要打胎,也不至於這麽大胃口喝一甕這麽多吧?”陸清歡明明一副稚齡少女的模樣,說的話卻十分犀利,讓人不容小視。


    不等柳三郎繼續狡辯,陸清歡忽然腳步一轉,轉到了玲瓏旁邊,伸手捉住她的腕子,嘖嘖歎道:“這雙手真心白膩纖長,可比那些個正兒八經的閨閣娘子還要嫩,想來玲瓏姐姐在柳府的日子過得不錯吧?”


    見陸清歡不再為難自己,柳三郎長舒了一口氣,卻又聽她問起了玲瓏問題來,一時又是緊張又是擔心,忙接口道:“她是我家娘子的貼身婢子,不用做粗活,自然手細些……”


    “這麽巧的手,想必繡活不錯吧?”陸清歡盯著柳三郎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和煦。


    “還……還行……”柳三郎被她眨巴的眼睛晃得眼暈,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陸清歡卻忽然伸手從他腰間扯下香囊,遞給裴遠,又拽住玲瓏的袖子,“你瞧著,這香囊上的柳葉與玲瓏袖口的可是一樣的?”


    作為一個現代人,陸清歡眼中的繡花都是一樣的,隻是她瞧著玲瓏袖子上的柳葉,與柳三郎香囊上的柳葉有著一處特別相似的地方——葉尾微微上揚,尾尖略彎,怎麽看都該是同一個人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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