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紙條來的太過蹊蹺,顯然她沒有猜錯,擄走念珠,就是為了讓她赴約的籌碼。


    隻是不知道這個人怎麽這麽篤定自己會為了念珠獨自前去。


    外麵的夜風忽止,竹林也停止了搖曳,偶有幾隻宿眠的夜鳥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聲。


    陸清歡悄悄從房中溜了出來,桂娘早就睡了,院中漆黑一片,隻有朦朧的月光從厚重的雲層中透出。桂娘並不知道念珠失蹤的事情,陸清歡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從這裏到聖心庵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前門很早就上鑰了,這個時候也隻有後門有機會進入聖心庵,所以陸清歡舍近求遠直接去了後門。本來還想翻牆進去,誰知道後門根本就沒關,似乎就是為了等她前來。


    斑駁的門板上,紅漆凋落,在黢黑的夜色中,顯出光怪陸離的陰影,猶如猙獰的吃人野獸張大的嘴巴,等待著獵物進入。


    即便真的吃人,陸清歡也不得不去,她不可能放任念珠被人抓走。


    輕輕推開後門,一股穿堂的寒風立刻迎麵而來,她立刻汗毛倒豎,禁不住凍得牙齒格格作響。


    她將身上的襟襖拉了拉,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了一些,這才走進門去。後門連著的一處清幽的小徑,小徑盡頭則是一處月亮門,過了月亮門的迴廊,再往南走,便是紙條上說的南院。


    一路上空無一人,這也難怪,這些姑子平時表麵念經誦佛,實際暗自為娼,這樣冷的天氣,入夜不快些鑽進被中酣睡,難不成還抱著經書苦修不成?


    南院坐北朝南,依水而建,東側是一條河。


    進了南院,裏麵漆黑一片,並沒有點燈,陸清歡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也沒有迴應。她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停了一會兒,隱約聽見裏麵傳來細微的動靜——裏麵果然有人!


    陸清歡從袖中抽出一根鐵棍,這是她從廚房找到的,用來掏火塘的,沒有合適的武器,隻能拿這個充數了。


    小心的推開門,陸清歡走了進去。


    一股奇異的香氣,立刻衝進她的鼻間,尚來不及分辨,陸清歡便覺得意識逐漸迷蒙起來,無論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奇怪,不是下午才睡過覺的?”她嘟囔著,卻驚疑的發現自己的嗓音十分朦朧,像是隔著萬重紗,從遠處傳入她的腦海中。


    陸清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下了迷藥,真是大意,忘了古代最喜歡下藥這一套!她狠狠的咬住舌尖,無奈因為藥性的作用,渾身乏力,她拚盡所有力氣的一口,也不過是讓自己稍稍有些痛楚罷了。


    意識喪失的很快,陸清歡隱約看見一個黑影向著她走了過來,手上似乎還拖著什麽,隨著黑影的動作不停扭動著,發出模糊的聲音……


    會不會是念珠呢?腦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陸清歡便徹底的暈了過去。


    這估摸著,是陸清歡穿越之後睡得最黑甜的一覺。


    唔,頭好疼!緩緩睜開眼睛,陸清歡有些愣神,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很快她就被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所吸引,她想要坐起身子,卻因為乏力而失敗了,隻得偏轉腦袋,試圖看清旁邊的場景。


    可是等到她看清時,卻如遭雷擊——怎麽會這樣?


    入眼的是一片暗紅色的青石地板,觸目驚心的血跡仿佛是一朵快要荼靡的花朵,帶著死亡的氣息,而濃鬱的血腥味不停刺激著陸清歡的嗅覺,讓她終於找迴了一絲意識,身上的力氣也隨著一點一點的恢複。


    隻是尚未等她想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門外傳來了喧鬧的人聲,緊接著是門板被人用力撞擊的“咚咚”聲。


    陸清歡艱難的從地板上坐起身子,扭頭看向身後的門,就在這時,門板被人用力推開,一股刺眼的陽光迎麵照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躲避。


    “啊……”


    “殺人啦!”


    尖叫之聲此起彼伏的從門口處傳來,吵得陸清歡腦仁巨疼。眼前人影不停攢動,尚未等她看清楚來人,便被人反剪雙臂緊緊壓住。


    “你們做什麽?放開我!”陸清歡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按著,這種場景對於她來說太熟悉了——通常隻有犯人才會被人這樣對待。


    陸清歡被人死死地壓著,下意識的用力扭動了幾下,想要掙脫束縛,奈何身體的氣力非常的孱弱,根本反抗不了。


    她努力仰起臉狠狠的盯著麵前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龜甲紋綠色袍服,頭帶冠巾,蓄著寸餘長的山羊胡,三角眼正得意的看著自己。


    “啟稟縣令,屋內無人。”


    “啟稟縣令,沒有發現。”


    一個個身著黑紅色公差服飾的人說道。


    被稱作縣令的山羊胡點了點頭,對著陸清歡斥道:“大膽殺人犯,你可知罪!”


    一聽到自己就這樣被人定罪,陸清歡當然不服:“兒是被人陷害的,求縣令容稟!”


    一邊大聲喊冤,一邊將自己剛才一瞥之間的場景以及昨晚的經過連貫起來。


    “哦?”林縣令搓了搓山羊胡尖,對旁邊的人揮了揮手:“將這位小娘子從地上扶起來。”


    陸清歡感覺自己被人大力從地上拉起,手臂依然被扭在身後,讓她感覺非常難受,她咬牙承受,等到站直了身軀,立刻扭頭看向身側,果然距她不遠之處,躺著一具身穿單衣的屍體,渾身染血,麵孔更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本來麵貌。


    在屍體的下身,還插著一根鐵棍,陸清歡忍不住咬唇,那鐵棍正是她昨晚帶著防身的那根。


    見陸清歡四處張望,林縣令十分不高興的冷哼一聲:“怎麽?殺了人,還要欣賞欣賞你做的孽?”


    若非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陸清歡幾乎也要認為這人就是被她所殺。


    “縣令明察秋毫,容兒稟告!”


    見陸清歡不疾不徐,林縣令眯了眯眼睛,大發慈悲的揮了揮手:“說吧,我聽聽。”


    “昨日兒的婢子被人擄走,夜間又收到一封密信,讓兒獨自來到這處,誰知甫一進門就讓人迷倒,之後發生了什麽兒並不知情。”陸清歡知道自己這樣說,並沒有什麽說服力,可是她心知肚明,這個兇手就是要做出這樣的假象,讓她被人誤認為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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