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兆暉?

    他居然在瞪他。

    那樣鄙夷不屑的眼神,冷冰冰地睨著他,像是在向他宣戰。

    沈柏舟心想,這個男人的肚量未免太狹小了,他不過是醉酒和他起了幾句爭執,沒想到他竟如此記仇。

    沈柏舟轉著手裏的杯子,撩起眼皮和對方針尖對麥芒的對視半晌,而後,撇唇冷笑,轉迴視線,起身,去找明月。

    剛站起來,門就開了。

    明月打頭進來,曾雅靜緊隨其後,兩人似在談論著什麽,目光和神情都很嚴肅。

    沈柏舟心裏一驚,手不由得攥握成拳,他仔細觀察著明月的表情,親熱的喚她,“明月,坐這邊。”

    整張桌都坐滿了,隻有沈柏舟旁邊還剩下一個空位。

    明月看到沈柏舟沒有給和自己同行的曾雅靜留位,不禁輕蹙下眉頭,拉著曾雅靜說:“雅靜,你坐吧,我再加把椅子。”

    曾雅靜朝神情緊張的沈柏舟瞥了一眼,笑道:“你可拉倒吧,你想讓我還不敢坐呢!你快坐吧,我去寇學長那邊加把椅子。”

    明月無奈,隻好挨著沈柏舟坐下。

    她的臉色看起來沒剛來時那麽紅潤,此刻隱隱透著一絲青白,沈柏舟心下忐忑,剛想拉著明月探探口風,組織這次同學聚會的張學長卻站起來,開始聲情並茂地講他的祝酒詞了。

    緊接著開宴。

    因為彼此間都很熟悉,也並非第一次聚首。所以,宴會進行的非常熱鬧歡暢。大家推杯換盞,高談闊論,喧嘩聲,起坐之人不斷,不大一會兒功夫,男同學個個麵紅耳赤,女同學亦是粉麵桃腮,都喝了不少酒。

    明月也被灌了幾杯白酒。

    她酒量中等,原本不該這麽早就暈眩想吐,可能是空腹的緣故,所以,在宋瑾瑜再次給她端杯的時候,她白著一張臉,連連搖頭,“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吐了。”

    宋瑾瑜端著酒杯,沒有放下的意思,她向身邊麵部發紅神情不明的沈柏舟瞄了過去,嬌聲說:“那就請沈王子代勞吧,敬出去的酒如同潑出去的水,不喝就是不給我麵子。”

    明月一聽她都這麽說了,也不好意思讓沈柏舟再替,她忍了忍胃部燒灼般的痛楚,去接宋瑾瑜手裏的酒杯。

    誰知,中途卻被沈柏舟搶了去,他看也不看,一仰脖,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喝完,他把酒杯朝桌子上一擱,赤紅著臉瞪著宋瑾瑜說:“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

    宋瑾瑜頓時弄得下不來台。

    她的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盯著沈柏舟那張無情無義的俊臉,一口氣卡在喉嚨眼兒裏,噎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明月無暇顧及宋瑾瑜的感受,她太難受了。

    扶著桌子顫巍巍地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沈柏舟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我陪你去吧。”

    明月看看他,蹙眉說:“不用。”

    說完,她就出去了。

    沈柏舟端起水杯,想喝水,卻發現裏麵空空,一點水也沒有。

    “服務——”剛叫出聲,杯子就被宋瑾瑜搶了過去,她嗔怪地看著他,壓低音量說:“想喝水,想要什麽就和我說。她不關心你,我關心你。”

    說著,她在桌布的掩飾下,竟用膝蓋頂了頂沈柏舟的大腿。

    沈柏舟俊麵一紅,轉頭咳了幾聲,接過宋瑾瑜遞到手邊的水杯,像剛才喝酒一樣,一飲而盡。

    宋瑾瑜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其中難舍的眷戀和愛慕,悉數落在對麵人的眼裏。

    沈柏舟和宋瑾瑜,林佳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林佳瑩問宋瑾瑜:“你怎麽不迴老家過年?一中也放寒假了。”

    宋瑾瑜摸了摸自己光滑的手背,眼皮輕撩,像是故意說給旁邊那人聽的一樣,提高音量說:“我姐在南方剛生了小孩,我爸我媽過去伺候月子,家裏沒人,我就不迴了。”

    她姐在南方打工,姐夫是當地人,婆家嫌棄她姐是鄉下人,再加上做b超說是女孩,所以不願意伺候,沒辦法,她姐隻好向娘家人張口,尋求幫助。不過,她爸媽老早就去南方陪伴大女兒了,她也早就和父母說好在同州過年,她之前騙沈柏舟,是她早就想好的手段。

    沈柏舟看到宋瑾瑜出現在餐廳時,還對她心生警覺,覺得她是不是故意來找他和明月的茬,剛才聽到宋瑾瑜的解釋,他才恍然,原來是他錯怪她了。

    前陣子,他聽到宋瑾瑜和她姐的通話內容,無非就是快要生產,注意身體之類的瑣碎事。

    沒想到這麽快就生了。

    想到她大過年的自己一個人住在冷冰冰的招待所裏忍受孤獨和寂寞,他再看她的時候,眼神裏就增添了些許的溫度。

    宋瑾瑜暗自竊喜,在想著,要不要約他晚上見一麵,以解相思之苦。

    沈柏舟倒還沒生出這種齷齪心思,他惦記著久去不歸的明月,還擔心曾雅靜向明月嚼舌根。

    忽然,他覺得不大對勁兒,朝對麵看了過去。

    對麵空出兩個位置。

    曾雅靜不見了?

    還有寇兆暉,不知什麽時候也出去了。

    沈柏舟心下不安,敷衍了幾句,起身,向門口走去。

    “柏……沈帥哥,你去哪兒?你的酒還沒喝?”宋瑾瑜差點叫錯。

    沈柏舟擺擺手:“我不喝了,我去找下明月。”

    明月在衛生間吐了兩次,依舊覺得胃酸難受。她趴在洗手台上,用涼水撩著洗了洗臉,抬起頭,盯著鏡子裏雙目赤紅的自己,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病了。

    從昨晚開始,她一直在發燒,今天的同學會她原本不想參加,可是沈柏舟非要她來,說是給他撐撐麵子。可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就連雅靜,都心疼的勸她迴去休息,可是沈柏舟,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出門時擦拭的bb霜已經折騰掉了,胭脂也沒有了,現在的她迴到宴席上,隻會給他丟臉。

    明月扶著牆,慢慢走出衛生間。

    外麵的走廊上,立著一抹人影。

    瘦高個,側臉俊秀而又熟悉。

    聽到聲音,那人轉過頭,看到麵色慘白的明月,不禁訝然問道,“明月,你病了嗎?”

    明月點點頭,苦笑道:“昨天就發燒了。寇學長,你怎麽不進去?在等人嗎?”

    看寇兆暉的模樣,像是在等人。

    寇兆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目光驟然變得深邃而又灼熱。

    “我在等你,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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