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舟神色大變,幾個大步衝過來,奪走她手裏的手機。

    低頭一看屏幕,卻又愣在那裏。

    “她已經掛了。”宋瑾瑜推開被子走到沈柏舟麵前,摟住他的脖子。

    “想知道她說些什麽嗎?”宋瑾瑜問。

    沈柏舟英俊的臉上浮現出隱忍的表情,他推開她,走過去,坐在床邊,“你都告訴她了?”

    宋瑾瑜看著他,忽然笑了。

    “哈哈,你害怕了?害怕我告訴你的小公主,你從此就將失去她!”

    “你威脅我!”沈柏舟麵色一變,語氣淩厲地嗬斥宋瑾瑜。

    她的笑容轉冷,“你別怕,我不會告訴她的。但我也有一個條件,你要和我維持現在的關係。”

    沈柏舟眯了眯眼睛,他用手卡住宋瑾瑜的下頜,視線陰騭兇狠地盯著她的眼睛,問:“你沒騙我?你真的什麽都沒跟明月說?”

    “沒有。我向你保證。”宋瑾瑜看著他。

    “剛才你說的也是真的,你不會來打擾我和明月的生活?”

    “不會。我就在同州呆半年,如何插足你們的生活。”宋瑾瑜言之鑿鑿地迴答。

    半年。

    對啊,宋瑾瑜隻在同州停留半年。

    他以後不見她就是了,隻要她不說,明月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看著沈柏舟時喜時悲,不斷變幻內容的黑眸,宋瑾瑜卻在心中冷笑,沈柏舟,你打算占了便宜就跑路,是嗎?告訴你,門都沒有。

    我宋瑾瑜,要是那麽傻,那麽笨,又怎麽會搶到來同州的機會。

    “柏舟,你別怕,我不會纏著你,阻礙你和明月的……”宋瑾瑜輕輕晃了晃沈柏舟的胳膊。

    沈柏舟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慢慢點了點頭。

    或許犯了錯誤的人都會存著一種僥幸心理,覺得自己的錯誤行徑不會那麽巧被旁人撞到,甚至因此產生了一種自我毀滅,自暴自棄的想法。

    與宋瑾瑜發生的一切,在他看來是絕對不可饒恕的行為,可偏偏,偏偏他就這麽做了。

    不論是在醉酒混沌不清時,還是此刻清醒理智的時候,他好像都沒法拒絕宋瑾瑜的熱情……

    明月心神不寧地掛斷電話,和關山一前一後走出值勤機房。

    關山雖無意偷聽她的談話,但就在一個屋裏,想不聽到都難。

    他知道明月的男友因為她的緣故和別的男人起了爭執,明月沒能和醉酒的男友說上話,所以情緒有些低落。

    “我送你迴去。”關山說。

    “沒事,我自己能行,今天我帶了棍子。”明月說。

    關山也不和她說那麽多,徑自迴屋拿了件軍大衣出來。

    “走吧。”

    明月拎著背包跟著他朝外走。

    董曉東追出來,“小明老師,你明天來嗎?”

    “後天吧,後天晚上我過來。你這兩天把教材先看一看。”明月叮囑道。

    董曉東衝她揮揮手,摸著後腦勺迴屋去了。

    出了轉信台,走到狹窄的山道,明月忽然覺得肩膀一沉,緊接著,她就聞到關山身上才有的‘軍味兒’。

    “我不冷。”她抖了抖長及小腿的棉大衣。

    “穿著。”他朝她望了望,語聲溫柔卻不容人辯駁地說。

    她沒再說什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朝學校走去。

    山裏雖冷,可空氣異常的清新。

    身上的軍大衣隨著她的步速,有規律的擺蕩著,軍大衣做工實在,絲毫感受不到夜晚的寒意。

    她朝前麵穿著一件迷彩服的關山望過去,問:“你不冷嗎?”

    關山迴頭看看她,笑道:“不冷。”

    看著夜色中那一線熟悉的潔白,唿吸著山間清冽幹爽的空氣,原本鬱結在胸口的濁氣,竟有了疏通鬆動的跡象。

    她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在這樣一個孤獨冷漠的夜晚,她很想和一個人,一個值得交心的朋友訴說她自己那段不為人知的悲慘往事。

    所以,當兩人行至岔路的時候,她忽然指著月光下險峻陡峭的斷崖,提議說:“你能陪我去斷崖上麵看看嗎?”

    斷崖?

    關山從明月的眼睛裏看到一絲期盼,他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好。”

    斷崖有路,但是比山道更加險峻,雜草叢生,不時有亂石橫在路上擋住去路。

    關山開道,帶著她沿著陡峭的山道向上攀爬。

    幸虧斷崖不高,兩人很快就爬到頂。

    月亮皎潔如水銀,高高地掛在夜空之上。關山走到崖邊一棵古老粗壯的鬆樹下,站定,望著懸崖之下延綿不絕的青山,緩聲說道:“你知道為什麽沒人肯上斷崖來嗎?”

    明月走到他的身邊,“我聽郭校長說這裏是個晦氣的地方,村民有誰不想活了,就會跑到這裏,縱身一跳,一了百了。”

    關山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的景色,說:“每年都會有村民在這裏自殺,我就曾經親眼見過一位村民從這裏跳下去。”

    “你?”明月驚道。

    “對,前些年。村裏一位農婦,因為丈夫出外打工有了外遇,她絕望憤怒,最後選擇從這裏跳下去,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關山指著懸崖之下亮晃晃的石頭地,“我在那兒找到她的屍體,人摔得不成樣子,她的婆家人聞訊趕來,哭天搶地,恨不能隨著死去的人一起走了。我隻來得及遮住農婦幼兒的眼睛,不讓他看到慘絕人寰的畫麵。後來,我聽說農婦的婆家人借債將她風光大葬,出軌的丈夫迴來扶靈痛哭,保證今後改邪歸正,帶著孩子好好生活。可是……”

    “可是他不到三個月就結婚了。是嗎?”明月接著關山的話,語帶嘲諷地說道。

    關山看看明月,沒有接腔。

    明月彎腰,在一塊平坦的大石上坐下,她神情坦蕩地拍拍身側空出的位置,“坐呀,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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