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楊曄去了譚盛昌那兒一趟,從他手上借了幾個練家子,一來是看家護院,再者他也有別的用處,武官出身的人手底下是最不缺這些人脈的,昔時去江南他便見識過。譚盛昌很是大方,撥了四個身手極好的給他:“這些人你先放心用著,就當是我送你新宅的賀禮了,我知道哪裏有武夫可供雇傭,等忙過了這陣子再帶你去挑選些。”楊曄是知道譚盛昌對朋友十分大方的,也未曾跟他客氣:“那我可恭敬不如從命了。”“你我之間自然是不必客氣這些的,這陣子也實屬忙,沒時間登門拜訪,也得虧你自己過來了。”譚盛昌從房裏拿出了個錦盒:“你打開看看。”楊曄依言把盒子打開,裏頭置著一條金塊兒。他拿著仔細瞧了一遍,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唯獨金塊兒反麵左下角印製了個圖案,看著有些眼熟。譚盛昌道:“去年在江南遇險,不久後倒抓住了歹人,是蘇柳省一縣城的小縣官兒,當初因和商賈勾結,後來被削了官職,縣官兒再次落網後,不堪受刑認了是他□□,但是手底下的人查出這買兇的錢財縣官兒根本支付不起,未曾審問縣官兒幕後之人,第二日人就在牢中死了。”楊曄是知道這件事的,當初他認為縣官兒貪汙多年,私底下有些銀兩也不足為奇,唯獨覺得有些不妥的是那縣官兒被削了職務,再怎麽恨他也不至於花大價錢去刺殺他,如此得不償失,一旦失手後果極其嚴重。雖有疑雲,可縣官兒已死,線索斷了也無從查起,後來京中事纏身,為此他便沒怎麽再關注此事。“我始終不放心,便安排了人去查了那縣官兒的家底,順藤摸瓜竟然摸到和宋家竟然能攀附上一些關係,不過是旁支的關聯,也不敢肯定這事兒和宋家有關係。”譚盛昌接著道:“直至幾日前我去了趟錢莊,瞧見宋家的人正在錢莊裏置換金銀,留心瞧了兩眼,發現了金塊兒上的圖案。”“錢莊的人說宋家的金銀才有這個圖標。”譚盛昌又拿出了半塊金塊兒:“瞧,這是當初從歹徒那兒收繳的金塊兒,圖案雖然被溶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還是能瞧出是和宋家金塊兒的圖標相同。”京城的達官顯貴為了家中的金銀失竊後方便巡迴,一般都印製有自家的特別圖案,大的錢莊裏認識各家的圖案,若是不能自報家門,錢莊是不會輕易置換金銀的,正經人家也不會接手這些金銀,盜賊無法出手金銀,很多時候隻能去黑市銷贓,往往官府的人就在黑市裏等著。由此而來,有經驗的盜賊一般都不敢偷盜京城大戶人家的金銀,銷贓麻煩且棘手。楊曄把金塊兒放在了桌上,眸光深冷:“我竟不知宋家已經恨我至此!”難怪近來宋家息事寧人,未曾來找他的麻煩,原來是怕東窗事發啊。譚盛昌歎了口氣,樹大招風,昔時江南一事妥善解決,楊曄不能為宋家所用,楊家便想乘著其羽翼不豐及時折斷,以免他日為敵,這些老東西的手段可真叫人膽寒。“如今皇上器重於你,宋家失了李橙,想必一時半會兒是不敢在做什麽,但保不齊還有其餘心思,你要處處小心,也保護好子襄。”楊曄慎重道:“這是自然,我不會再坐以待斃了。”譚盛昌點點頭:“原是想把子襄的事情早些告訴老將軍的,誰知巴塔部卻躁動不安,時下也不敢寫信給老將軍。”他垂首歎息:“不過想來老將軍也快要班師迴朝了,戰事不利,節節敗退,皇上已經打算派使者求和,今下皇上日夜優思,若是你能在皇上麵前說上兩句話,一定要讓皇上寬心些,若是皇上再有個好歹,這才是真正的難事。”“另外老將軍.......”譚盛昌欲言又止,楊曄知其意,老將軍戰敗歸來,京城裏少不了落井下石之人。“老將軍是阿喜的外公,也就是我的親人,我自是會竭力。”十五,京郊的感光寺舉行廟會,阿喜準備了些東西想去還願,去年他同楊曄一道入廟祈福,那和尚既說中了衾折又說中了楊曄會高中,他覺著十分靈驗,想再去給衾折祈祈福。楊曄要上早朝,也就不能陪阿喜去了。“要不約上世子妃與你同去吧,你一個人我始終不放心。”“不礙事,阿臨也是要去的,不過他要晚一些,讓我先去。”楊曄點點頭:“那便好。我就先去上朝了,今日皇上怕是要說議和之事。”阿喜送楊曄出了門,迴屋去收拾了一番,時辰還早,他又去看了會兒衾折。小崽子馬上八個月了,原來的小木床已經不容他折騰了,楊曄讓木匠做了個大的木床,才送來兩天,小崽子很喜歡大木床,他進屋便瞧見奶娘端著米糊糊的奶娘圍著木床轉:“小少爺,快來喝糊糊了。”小崽子正在木床裏爬的歡快,壓根兒不理會奶娘。阿喜在他覺著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怎麽又貪玩兒不吃東西。”小崽子看著阿喜咯咯直笑,口水從嘴巴裏弩出來:“小、小爹爹。”一說話,嘴巴裏的口水更多,直流到了下巴上。阿喜把小崽子抱了起來,擦了擦口水,盛了一勺子糊糊喂過去。小崽子動來動去,把糊糊都給蹭掉了。“乖,不喝糊糊長不高啊。”寶寶喝慣了奶,不喜歡喝別的,可現在月份大了,總不能一直幹喝奶,阿喜頭次喂衾折糊糊的時候,小崽子還很喜歡,多喝兩迴新鮮感沒了就沒那麽喜歡了,現在哄著喂得費好些功夫。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小崽子才喝了小半碗,奶娘道:“虧得夫郎喂小少爺才肯喝一些,若是奴婢喂是怎麽也不肯的。”阿喜把碗放下,揉了揉衾折白花花的臉蛋兒:“小家夥也太淘氣了,這性子怕是隨他爹爹。”“小少爺眉眼長著長著越來越像老爺了,鼻子和嘴巴像夫郎,往後長大了不知得有多俊俏。”阿喜笑了笑,眉眼間盡是溫柔,他把孩子抱給奶娘:“我得去廟會了,好好瞧著衾折。”出城阿喜曆來低調,隻喊了輛普通的馬車,左右路程也不是很遠,隻不過今日廟會人多,馬車轎子也比往日裏多些,路上行的也就慢,雖出發的早,等到了廟裏時間也不早了。他帶著婢女去把準備的香燭燒了,跪於佛祖前許願。一來祈願衾折平安長大,一家人平平安安,二來求楊曄仕途平坦,外公平安迴來,至於第三.......他默默的,希望過兩年再給楊曄生一個小哥兒。許完願,他方才起身。“施主,要捐點功德錢嗎?”一個小師傅瞧見他燒的香燭多,上前來問了一句。“我想給孩子求一個平安符。”小師傅道:“小僧見施主誠心禮佛,可帶施主去見靜圓大師,求取開光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