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曄趕緊讓小侍拉住了戴臨:“世子妃別動怒了,若是你再有個好歹怎麽是好。”旋即戴臨眼睛又紅了,阿喜的□□聲讓外頭的人心都提著。瞧見有一穩婆出來,楊曄連忙拉住人:“怎麽樣了?這都快半個時辰了!”“大人別急,夫郎頭一迴生產,不懂得如何發力,時間難免久一些,但夫郎身體不錯,不會有事的。”話雖這樣說,楊曄心還是被揪得陣陣發痛,時間拖得越久,也便越為乏力,他隻怕阿喜承不住,就在他六神無主之時,一聲嬰兒的啼哭把所有淩亂的步伐和心跳都給止住了。“生了!生了!父子平安!”楊曄衝了進去。屋子裏彌漫著一股腥味,方才慌忙亂成一團的人時下變得十分祥和,楊曄徑直去了裏屋看阿喜。穩婆把新生兒包在繈褓裏,見著楊曄急慌慌的進來,趕忙笑著把孩子遞過去:“大人,是.......”話還沒說完,就瞧著楊曄掠過了她,壓根兒沒有伸手接孩子,反而是先坐去了床邊,查看夫郎去了。她接生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迴瞧見孩子生了後先看產夫的男子。楊曄捧起阿喜的手,看著他滿臉濕漉漉的,額前的碎發都成了幾股,嘴唇更是沒了什麽血色,臉如同白紙一般,他心疼的吻了吻阿喜的手:“你沒事就太好了。”阿喜渾身疲乏,有氣無力,他垂眸看著楊曄,輕聲道:“看看孩子啊,你不喜歡他嗎?”楊曄迴過神來:“對,對!孩子!”產婆這才再次笑盈盈的把孩子抱了過去,楊曄小心翼翼的抱著包裹的很好的小東西,軟乎乎的一團,嬰兒剛剛生下來都不太好看,可是父親看孩子都是越看越喜歡。“老爺,夫郎生了個小少爺。”楊曄麵上笑容四溢,他輕手輕腳的把孩子放在阿喜旁邊,讓他瞧瞧,阿喜眼裏全是溫柔的光。“阿喜,你可下壞我了,我也瞧瞧小侄兒。”戴臨湊了上去,一屋子的人都歡愉的笑了起來。楊曄道:“沒想到京郊外寺廟那個和尚說的還真準,當真是個男孩子。”已訝衾枕冷,複見窗戶明。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楊曄從床上起來,將已經不怎麽暖和的炭撥了撥,阿喜掙紮著從床上起來,見著屋裏比平日裏要亮一些,知道外頭的雪又大了。“這當兒的天如此冷,也不知會不會冷著孩子,可憐冬天出世,要遭時節的苦。”楊曄迴到床上,攬住阿喜:“乳母照料的好著呢,怎麽會冷著他。冬天出生才好呢,男孩子就得練就得皮實些。”阿喜窩在楊曄的懷裏:“孩子都出生四五日了,你還沒給孩子取名字呢。”話音剛落,楊曄便聽見院子裏的竹子被壓折的聲音,他望了會兒窗子:“就,取衾折吧。”阿喜輕笑:“我當你會取聞折呢。”“不是蓋著被子聽見的嗎。”他抱著阿喜躺進了被窩裏,明兒就是小年夜了,家裏多了個小子,要好好熱鬧一下,皇上也要給諸位官員發些年貨,京中的第一個年,勢頭不錯。阿喜暖唿唿的,他湊過去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阿喜忽然握著他的手道:“我長胖了許多,時下過年得少吃些了。”楊曄趁機在阿喜身上摸了幾把:“哪有胖,現在整好,以前抱著都硌人。”“胡說。”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睡去。年初,戴臨的孩子也出生了,同阿喜一樣生了個胖小子,阿喜一出月子就去瞧了人,家裏又得給小衾折辦滿月酒,當日賓客盛多。生產當日遇見薛飲生,連自己親生父親也不認自己,阿喜覺得再沒必要躲躲藏藏,幹脆大大方方的和楊曄一起宴客,凡事拿他說和薛子襄相象的,阿喜也都一笑置之,不去解釋也不去承認,任憑別猜測去。宴會近乎結束時,小人捧著兩盒禮品來:“是薛大人家送的,薛家下人來了一趟,隻把賀禮送到,可什麽都不曾說。”楊曄瞧著禮盒對阿喜道:“這東西送的可有些微妙了,若說是因為同為京官送的,我們楊家又和薛家素無來往,若說是因你才送的,可那日他又不肯承認你是薛子襄。”阿喜吸了口氣,這些日子他也想開了,既然薛飲生那般無情,一點父子之情都不念,那就當自己全然沒有那個爹就是了,自己從未做對不起薛家的事情,薛家還對他避之不及,想來也真是沒什麽好惦念的了。“就當是阿曄官場的同僚吧。”楊曄摸了摸阿喜的頭:“我會把事情查清楚的。昔時咱們在京中無所依靠,為了站穩腳跟躲著藏著,不敢輕易查詢當年的事情,既然現在穩定下來了,我定然不會再讓你不明不白的受委屈。”他帶著年節禮去了一趟譚盛昌的宅邸。當初在江南,他偶然得知譚盛昌是季老將軍的門生,而季老將軍又是阿喜的外公,想必譚盛昌應當是知道不少事情的,既要了解當年的事情,他也隻得把阿喜在他家中的事情開門見山的說。“就是你不來,我也得上楊家一趟。”譚盛昌在滿月宴上見了阿喜一麵,當時又驚又嚇,開口試探了兩句,卻未得明確的結果,這幾日正心神不寧,想同老將軍寫信,可又怕事情沒有弄清楚說不明白,倒是楊曄先來了。如今得知阿喜真是老將軍的外孫,他十分歡喜,冥冥之中,一切都是緣分。當年季大小姐看上了文人薛飲生,被其一腔才華所動,硬是不顧老將軍的意思要嫁過去,幾乎和老將軍父女恩斷義絕,老將軍一介鐵血硬漢也拿大小姐無法,關了大小姐幾日,見其不飲不食,到底是心軟,最後應允了這樁婚事,將人下嫁給了當時隻是末流小官兒的薛飲生。夫妻倆倒是也和順了幾年,隻是期間薛飲生也知嶽父不喜自己,為此唆使大小姐少迴娘家,原本就差的父女關係更是糟糕,後來薛子襄出生以後,老將軍看在小外孫的麵上,對薛飲生倒是和氣了些,隻不過未過兩年老將軍便被先帝派去東征,一去四年,再次歸京時薛飲生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官兒,一躍竟已成了四品官員。家中也納了一房妾,大小姐已是病重之軀,未出兩年,大小姐便去了。“老將軍為此事大為神傷,既悔當年為何一時心軟要把大小姐嫁過去,也恨薛飲生背信棄義,違背了當初娶大小姐時所說的一生不納妾。老將軍心疼子襄小小年紀失了生母,想把孩子接迴將軍府,可到底是別人家的兒子,且彼時薛飲生在朝中如日中天,很得先帝器重,他想把子襄帶迴將軍府也無濟於事。”“想來子襄年少成名,又跟宋家定了親,想來薛飲生定然會器重子襄,好好照顧他,薛飲生倒是也真疼愛子襄,邊關戰事吃緊,將軍無法在京中久留,這一去歸來,竟連小外孫也沒了。老將軍迴京後才得知當初子襄跌進了池塘大病一場,此後就成了個結巴,宋家見勢頭不對退了婚,子襄深受打擊病重離世。”老將軍悲從中來,也知道這一連串的打擊對一個孩子來說過於沉重,而又多方打聽,聽聞自大子襄結巴以後,薛飲生對他便大不如以往,聞此老將軍十分憤怒,火氣上來直衝進了薛家給了薛飲生一頓老拳,就連其妾室也沒有逃過,且放下狠話說若是薛飲生敢把妾室扶正,就是拚了老命也要薛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