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人們最在意的東西,往往卻也最容易被忽視。不知不覺阿飛已經在李園生活了六年,這幾年安逸的日子換做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每天不說是山珍海味,錦衣玉食卻也不用像以前一樣為了吃飽肚子而不斷忙碌。這裏的人對他都很好,他也早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隻可惜母親的病實在太嚴重了,即使這些年姐姐一直用昂貴的藥材滋補著也隻熬過了兩年的時間。即使這樣他也依舊很感激姐姐,因為他知道當初若不是姐姐找到了他們,母親不可能多活兩年,而且走的時候也不會那般安詳。


    他口中的姐姐就是林依依,在白飛飛死之前逼著林依依認阿飛了做弟弟,其實也算不上是逼迫,畢竟林依依本來就十分喜歡阿飛一直把他當做弟弟般對待,現在不過就是多了一個名分,若能讓白飛飛放心,她也樂得如此。


    這些年阿飛一直在學習《憐花寶鑒》而且速度可以說是突飛猛進,例如在阿飛剛剛練習的時候林依依和他過招時還能憑借內力的優勢略勝一籌,漸漸地某個懶惰的人便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以至於到了後來阿飛已經不再願意同林依依過招,反而纏上了孫二,畢竟對於一場毫無懸念的比試任誰也提不起興趣。


    可能是因為性格不同,林依依比較喜歡輕功和易容之類學起來既不費時費力又比較有趣的東西,當然還有醫學、毒術之類能夠保命的絕學她自然也不會放過。至於阿飛,也許是命中注定的,阿飛在眾多的兵器中仍然選擇了用劍。隻是如今在眾人教導下成長的阿飛劍法更顯超群,何況在林依依的強製要求下阿飛對《憐花寶鑒》中的其他絕學也多有涉獵,雖然算不上是樣樣精通,但在如今的江湖中也算得上是全才。


    現狀阿飛在江湖中的名氣可是不小,由於小小年紀就被林依依以鍛煉的名義丟出了家門曆練,所以即使阿飛如今還很年輕卻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在林依依的各種教導下阿飛居然沒有長歪還是一個正直的好青年,真是可喜可賀!隻是在某人的潛移默化下阿飛還是有些小腹黑,特別是林依依還經常將內宅之中女人之間互相陷害的伎倆當做故事講給阿飛聽,隻差沒像張無忌他娘那樣告訴阿飛‘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經過這些年的摧殘,阿飛雖然沒對女子避如蛇蠍卻在麵對女人時多一個心眼兒。對於這種結果林依依是十二萬分的滿意,她做這麽多就是希望今後阿飛若是見到林仙兒的時候不會被騙得太慘。


    其實林依依也是關心則亂,原著中阿飛會喜歡上林仙兒多半是因為他覺得林仙兒像自己早亡的母親,他對林仙兒全心全意的好,其中未免沒有對母親的虧欠。如今白飛飛雖然已經去世卻走的很安詳,阿飛如今的執念不深再加上他本身對待感情就有些遲鈍,即使見到了林仙兒又哪能被迷惑。


    何況阿飛少年成名,為人一表人才,在江湖行走時又喜歡行俠仗義,實在是大多數人心中的佳婿人選,自他成年那日起媒婆險些將李園的門檻踏破,如此一來阿飛便更喜歡在外遊蕩,每年迴家的時間幾乎少的可憐。所以阿飛每次迴來都會得到眾人熱情的歡迎,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說,現在…


    阿飛坐在客廳裏無奈地看著對麵喋喋不休的老人,他已經將自己生平所學的知識全都複習了一遍少說也過去了一兩個時辰,可那人卻絲毫沒有住嘴的意思。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將手中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杯的清茶遞了過去。


    “管家伯伯,你不累嗎?”阿飛絕沒有嫌棄的意思,他是真的很好奇,畢竟人家兩個時辰說的話要比他兩年的話還多。


    屋內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阿飛無意間的話傷到了我們老管家這顆脆弱的小心肝。哀怨地看了阿飛一眼,管家抱怨道:“我真是命苦啊!攤上這麽一群不省心的主子,一個個淨想著往外跑,根本想不起自己還有個家。少爺已經離家十年了,前幾年還不時有消息傳來,這幾年卻消息全無,也不知是生是死。”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即使嘴上不說,心裏哪能不擔心。這幾年李尋歡仿佛消失了一般沒有隻言片語傳來,管家雖然私下裏也派人出去尋找可就是沒有消息。“還有小姐,別的女子是想盡辦法將自己美化,她可好,明明是一副天生麗質的模樣非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平日嚇唬自家人也就算了,沒事還總喜歡往外跑,弄得滿城都知道李家小姐已經毀容了。你看看以前那些三五天就來一次的媒婆有多久沒有上門,即使小姐不想嫁人也沒有必要這麽敗壞自己的名聲吧!”


    雖然阿飛也不能理解自家姐姐的奇葩想法,但是對外麵消息更加靈通的他此時倒是十分慶幸姐姐的決定。“管家伯伯,你不知道,如今外麵盛傳梅花盜重出江湖,好多家的閨女都被害了。姐姐是江湖公認的第一美女,若不是近幾年她毀容的消息被大肆宣揚,如今的李園怕是不能這般太平。”


    “還有這樣的事?那你這次迴來是怕小姐出事嗎?”雖然不知道梅花盜的事,但是能讓阿飛不遠萬裏趕迴來,看來這個梅花盜的本事應該不弱,他現在竟有些感激小姐的胡鬧。


    “恩,之前姐姐來信說馬上要過年了,她讓孫爺爺迴鄉過年去了。我想若是梅花盜來了僅憑姐姐一人之力恐怕不能與之抗衡,所以就快馬加鞭地趕迴來了。”


    “以小姐現在在外示人時的樣貌應該吸引不了梅花盜吧!”想到自家小姐每次出門時裝扮的鬼樣子管家嘴角微微抽搐,若是這幅樣子都能引來梅花盜,那這位大盜未免也太過饑不擇食了吧!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不放心。畢竟這園子裏的人大半都知道那隻是姐姐的易容。我雖不想隨便懷疑誰,可人心難測,若是有人背主那就麻煩了!”


    “飛少爺說的有理,那小姐就麻煩您了!”禦人的道理管家自然比阿飛明白的更多,在足夠的利益麵前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即使共事過年的兄弟他也無法保證那人是清白的。


    聽了管家的話阿飛微微點了點頭,四下環顧一圈心中確定姐姐並不在李園中。要知道雖然林依依最怕的就是管家的碎碎念,但是每次阿飛迴來,她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即使要和阿飛一起被訓一頓也阻擋不住她想見弟弟的決心。可今天管家已經收兵多時,林依依都沒有出現,看來一定又是溜出去玩兒了。


    “管家伯伯,姐姐去哪了?”


    “哼,還能去哪!又帶著紫玉去醉仙樓聽書了唄!紫玉這丫頭也是被小姐慣得整日沒大沒小的,小姐偷偷溜出門她也不知道攔著點!”


    眼見管家又要開始疲勞轟炸,阿飛拎起桌上的劍,一個健步衝了出去,隻留管家一人在身後氣得跳腳。


    年關將至,與往常相比今日的街上更加熱鬧無比,叫賣的,采買的,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見此情景,阿飛會心地一笑,他很喜歡這種祥和的氛圍,不同於行走江湖時隨時戒備的緊張,現在這樣平靜的環境使他重頭到尾都感覺舒服。漸漸地天空開始飄下朵朵晶瑩潔白的雪花,開始的時候人們臉上是興奮的表情,畢竟冬天裏的每一場大學都意味著來年的好收成。到了後來雪越下越大幾乎遮蔽了視線,人們開始慢慢散去。


    阿飛仍是散步一般慢慢地走著,不在乎身邊是否有人。他沒有打傘也沒有躲避,仿佛那溶化後悄悄流進衣領中的雪水並不存在一般。其實在遇到姐姐之前他一直都是寂寞的,那時的他就在大雪過後的地上靜靜地趴著,隻為了能打到一隻獵物,那時的雪似乎也是這般大。陷入迴憶裏的阿飛渾身散發著孤獨的氣息,而這份氣息又恰巧吸引了另一個孤獨的人。


    一輛馬車越過了阿飛停在了前麵,接著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推開了車門,門後是一個兩鬢有些斑白的男人,眼角的細紋述說著男子的滄桑與不幸。即便如此男子卻有一雙神奇的眼睛,那是一雙溫柔的眼睛,就像是湖水一般深沉卻又靈動。隻是這一切都與阿飛無關,他既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堅定地一步步地向前走,走得那樣挺拔。


    “上車來,我載你一段路!”這樣一句話在這樣的大雪天裏著實讓人溫暖,大多數人都不會拒絕這個提議,顯然少年並不在此列,他依舊向前走著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是聾子”


    阿飛仍然沒有吭聲卻上下打量了一下車上的人,那人笑了一下,說道:“原來你不是聾子,那就上來喝囗酒吧,一囗酒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害處的!”


    阿飛摸了摸幹癟的錢袋,若不是他急著逃開管家的念叨也不會沒帶錢就出門,“我喝不起”,平淡的語氣中卻帶著淡淡的委屈,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隻是顯然車上的人聽了出來,隻見他眼角的笑意更加明顯,就像看待一個正在鬧別扭的孩子一般溫柔地說道:“我請你喝酒,用不著你花錢買。”


    阿飛聽聞一扭頭說道:“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


    “那你要去哪?我載你去,然後等你有了錢再請我喝酒可好?”車上的人沉默了一下,繼續笑著說,他實在是很喜歡麵前這個倔強的少年。


    搭上馬車=早點到醉仙樓=找到姐姐=有錢請他喝酒!想到這阿飛點了點頭,在那人笑眯眯的眼神下爬上了馬車。馬車的性能真的不錯,在這樣的雪地上行走卻一點也不顯顛簸。


    “你很喜歡笑?”阿飛好奇的問道,似乎從他們見麵開始這個人就一直在笑。


    “恩?”那人顯然沒有想到阿飛會問這樣的問題,似乎也沒有人問過他,即使在大家眼中他一直是個溫柔的人,但似乎在這個少年的麵前他的心情總是格外的好。


    “我叫李尋歡,你叫什麽?”


    “你就是李尋歡?小李飛刀,李尋歡?”阿飛再一次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人,這個就是姐姐每次提到都會咬牙切齒的未婚夫,管家伯伯心心念念的離家出走的少爺?


    “恩,有什麽問題嗎?為何小兄弟看在下的眼神如此……恩,詭異!”李尋歡有些詫異地問道。


    “沒什麽!我叫阿飛!”對於李尋歡的問題避而不談,阿飛簡短地介紹了自己。


    “飛劍客,阿飛?”


    “恩”阿飛點了點頭。


    “那阿飛你打算去哪?”


    “去醉仙樓,我要去找姐姐!等找到姐姐我就有錢請你喝酒了。”隻要到時你還能喝的進去的話,他可是十分期待自家姐姐和小李飛刀的見麵。不得不說受林依依的熏陶多年,阿飛平靜的外表下也有了一顆悶騷的心。


    一路上阿飛一直和李尋歡天南地北的聊著,漸漸的阿飛也不得不佩服起李尋歡的博學。人都說小李飛刀是個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曠世奇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隱隱地阿飛已經將李尋歡視為知己,能與這樣的人做兄弟真仍人生大幸。


    就在兩人聊得意猶未盡的時候,馬車已經悄然停在了醉仙樓的門口。阿飛打開車門跳下了車,想了片刻還是轉頭對準備下車的李尋歡說道:“大哥,要不今天就算了,改日我再請你喝酒!”某人實在是不忍心自己剛認下的大哥被姐姐整的太慘。


    “不用,選日不如撞日,我覺得今天就很好!何況我還想看看阿飛口中的姐姐是怎樣一位奇女子!”


    阿飛同情地看了一眼李尋歡,直看得李尋歡莫名其妙。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門卻發現今日的醉仙樓有些奇怪。身為太原境內最著名的酒樓,醉仙樓一直都是人滿為患,說它怪異倒不是說今天的人不多。隻是往常異常熱鬧的大廳裏今天卻安靜的出奇,在座的人們或是三五人的小聲低語,或是偷偷地打量著靠窗坐著的女子。


    李尋歡順著眾人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窗口背對著門口的座位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子,烏黑順長的頭發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身後,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單看背影大多數人都會認為這是一位絕色的美女。當然李尋歡也不例外,隻是看在場眾人的反應似乎又不是那麽簡單。


    就在李尋歡暗自思索的時候,阿飛已經向著那名女子走了過去,李尋歡一見便跟在阿飛身後。等到走到女子麵前,李尋歡才明白眾人的反應是為何,這女子果真是個絕世美女,隻可惜女子右邊白皙的臉龐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疤痕,猙獰的疤痕布滿女子整張右臉,上端直接沒入鬢角,生生毀了這幅美豔的容貌。


    若是換做別人李尋歡頂多為此人感到可惜,可是他現在卻覺得心髒好像被人用手揉搓般疼痛,隻因為麵前這人便是他思念了十年的表妹,林詩音。


    李尋歡顫抖著手想要拂上女子臉上的疤痕,最後卻無力地垂下,隻能聲音幹澀地問道:“詩音,這是怎麽迴事?你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


    將滿前的茶點挪到從見到林依依起就變成乖寶寶的阿飛麵前,林依依這時才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消失了十年的人。隻見他的眼角已經出現多條細紋,與十年前意氣風發的探花郎相比,如今的李尋歡眼中多了幾分滄桑,幾分落寞。


    “表哥,好久不見!”


    “詩音,這些年你還好嗎?”即使明知答案,李尋歡仍是不自覺地問道。


    “這不是很明顯嗎!”林依依自嘲地笑了一下,“至少現在清淨多了!”


    “詩音,你怎麽會受傷?當初我托付大哥照顧你……”李尋歡話還沒說完就被林依依強硬地打斷。


    “照顧我?多虧他的照顧,不然我也不會變成這樣!當初若不是他打算強迫與我,我又何苦自毀容貌以求自保。”林依依憤恨地說道,當初她剛接阿飛他們迴李園時,龍嘯雲的確是來過也的確打算對林依依用強,隻可惜林依依可不是林詩音。這麽久的毒術可不是白學的,一劑迷藥撒下去,倒地不起的龍嘯雲就被阿飛和孫二合力扔了出去。至於扔出去之前孫二說要教阿飛好好認認穴道什麽的就不管她的事了。雖然沒被龍嘯雲占了便宜,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林依依潑起龍嘯雲黑水絲毫不手軟。


    “大哥不會這麽做的!詩音,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李尋歡臉色蒼白,無力地辯解道。


    “誤會?誤會個屁!李尋歡我告訴你,你再在我麵前為龍嘯雲說一句好話就永遠別出現在我麵前!”林依依一拍桌子,大聲說道:“阿飛,紫玉,我們走!”說完便頭也不迴地走了。


    阿飛擔心的看著愣愣地坐在一邊的李尋歡,小聲地對他說道:“姐姐臉上的傷是易容的!”說完後便急衝衝地追著林依依而去。


    李尋歡獨自坐在桌邊突然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聲音越大,即使知道那傷是假的又如何,他知道詩音絕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大哥,難道你真的這麽做了?難道我李尋歡當真識人不清,竟害了自己的親人,李尋歡從來沒像這一刻這般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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