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訪的事情趙子剛並沒處理好,老百姓聽說他在此大宴賓客,來找他理論要個說法,服務員不告訴書記在那個屋,所以爭吵了起來。

    趙子剛安慰著董楠,周明亮把外麵的情況向他作了匯報。趙子剛起身出去,周明亮想攔但沒攔住,也緊跟著出去了。

    董楠現在也說不清當時為什麽要哭,趙子剛後來告訴她,就是她這一哭,讓他這個七尺男兒頓生憐愛之心。所以男女之間的情緣要是到了,最初他們不論是以何種方式見麵,見麵時發生過什麽愉快或不愉快,都會給當事人留下美好而充滿意味深長的迴憶。

    好好的酒席,被董楠的苦聲攪了,董楠非常內疚,迴到招待所的房間,酒精的作用擊垮了內疚的心情,就在她要吐的時候,兩名女服務員來到了房間。

    服務員伺候了她整整一夜,她清早剛睜開眼睛,早餐就端了上來,服務員說書記特別關照,一定要吃下早餐。

    董楠嘴裏發苦,但內心是甜的,當她一杯牛奶下肚時,眼眶裏湧出了淚水,因為35歲的人了,工作以後這是第一次被人嗬護,而嗬護她的人是一個她想愛而又不能愛的人,她當天寫了一首詩,這首詩直到一年後趙子剛才看到——

    隻有來生遇見你

    我手秉紙傘 緩緩的向你招手

    背景是漫山飄飛的桃花

    依然那種安詳的美

    淺淺的笑靨 淡淡的哀愁

    於是我哭了

    轉身的如此不從容

    帶著你和關於你的一切

    遠走他鄉 然後浪漫的死去

    挖掘 用所有的指甲

    將亙古的咒文

    深埋土下

    以塵封的方式讓它成為永遠

    如果有一天 你看見了顆帶血的琥珀

    那不是別的

    正是我穿越了千年的眼淚——

    和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這種感覺,董楠幸福著但又恐懼著,她知道縣委書記早已是有家有口的人,聽說感情還不錯,所以她要把初戀的火苗掐滅,然而,感情有時就很奇怪,你越是命令它停下,它越是加快了速度奔騰向前,命令與速度的反比,那最初的小火頭,成了後來的燎原大火,這把大火,一著就是8年。

    8年,小日本都能趕跑,但董楠和趙子剛還沒有修成正果。

    8年前,實指望李華能給桃花峪帶來點效益,但李華看了看這裏的交通實在不方便,所以縣裏老少的白忙活了大半個月,要說有收獲,那就是董楠了,除了收獲愛情,還調迴城裏,在縣委黨史辦工作,黨史辦算董楠總共4個人,那3個都是爬4樓都要歇3迴的人,董楠實際成了黨史辦的負責人了。

    男女之間的事做的再秘密,也是紙裏包不住火,何況趙子剛是公眾人物,縣裏對趙和董的事傳的沸沸揚揚,這樣的事情老婆當然是知道最晚的一個,做官以前趙子剛是不怕老婆的,隨著官位上升,他到怕了,什麽原因?趙子剛後來對董楠說,一就是她老婆比組織部還厲害,能左右著他的前程,再一個是因為把柄落在老婆手裏的太多,什麽把柄,董楠也不問,趙子剛非常喜歡董楠這一點。

    趙子剛的老婆朱倩倩的確能左右著趙子剛的前程。

    朱倩倩的家庭有點背景,她爸爸盡管副縣級就退了,但她爸爸的朋友在省裏卻是個非常打腰的人物——田副書記,據說,這位省領導在“文革”被關進“牛棚”的時候,她爸爸是看守,她爸爸是如何對待落難之人的,有多種多樣的版本,但有一個細節眾口一詞——田書記被解放走出牛棚時,給朱倩倩的爸爸深深鞠躬。

    朱倩倩跑了一趟省城,不久趙子剛就和臨縣的縣委書記進行了對調。兩年後,趙子剛調到鄰市當了副市長。董楠也有黨史辦負責人當上了縣文教局副局長。

    朱倩倩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和董倩倩不分手,一是不會讓趙子剛從政,再就是讓從政的董楠那裏來,再迴到那裏去。

    每每迴想起朱倩倩的最後通牒,董楠和趙子剛都渾身發毛,他們倆也有分開的念頭,因為他們有時也很看重來之不易的官位,但每次他們都以失敗告終。

    他們隻好秘密秘密再秘密,地下地下再地下了。

    但許天寶把他們的秘密揭了出來。

    許天寶是個生活沒有規律的人,這是電視人的通病,當他決定要拍紀錄片《桃花峪》時,他總要隔三差五去一趟桃花峪。

    這一天許天寶起的特早,他要拍桃花峪的清晨,他選了一個製高點,可以俯拍桃花峪,他從一棵桃樹拉開,搖到整個桃花峪,然後再反過來,在他繼續向前推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對情侶正忘情的親吻。許天寶在取景框裏看的朦朧,因為早晨有霧氣,再加上距離太遠,鏡頭推到最大,如何調焦也隻能如此。

    許天寶很是興奮,因為這個鏡頭是他無法導演出來的,他一時興起,竟站在高處大聲吆喝:“哥門,太棒了,謝謝!”

    情侶不是別人正是董楠和趙子剛。

    他們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一架攝像機在高處正對著他們,攝像的許天寶正向他們揮手致意,趙子剛忙問董楠:“他是誰,認識嗎?”

    董楠搖搖頭,忙拉起趙子剛的手:“快走”!許天寶是他們倆的一塊心病,董楠費盡心機終於打探到是許天寶的傑作,這才來市裏找尋許天寶。

    然而,許天寶不僅不幫助董楠,還把錄象帶交給了朱倩倩,朱倩倩找到電視台讓電視台反複播放,董楠走在大街上,人見人罵——破鞋!

    破鞋—— 破鞋!

    聲音越來越大,她掙紮著唿喚趙子剛的名字,想不到趙子剛也變了,也說著同樣的話:“破鞋,你就是破鞋,死去吧你——”

    董楠感覺無路可走,從自己住的宿舍樓上唿喊著跳下——

    “啊——”

    董楠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渾身濕透了,是熱,更是嚇。

    董楠和銀花定好明天見許天寶後,她就迴到了兩天前來市裏找許天寶住的非常一般的賓館,副局長按說能住的體麵些,但這不是公差,來做的事情又很難啟齒,所以隻好委屈自己了。

    董楠心裏沒有底,他不知明天許天寶能否將錄象帶交給她,如果要是象夢中那樣,麵臨他倆的是什麽,她都不敢想象。

    他撥打著手機,好一陣才有人接聽。

    “楠楠,出什麽事了?”是趙子剛的聲音。

    “我,我剛才做了個惡夢”。

    趙子剛長舒了一口氣,安慰著董楠,“好了,你要放鬆,你能找到他,這就說明蒼天有眼,慢慢來,你看都幾點了,睡吧。”

    董楠掛了電話,看看了表,快12點了。

    但她一點也沒有睡意。

    她看著天花板上旋轉的風扇,心裏亂極了。

    她終於鼓足了勇氣,又撥打手機:“請唿7876,這將是新的一天裏,你收到的第一條信息,我有沒有新的一天,隻在乎你的一個舉動,一個被你掌握命運的女人”。

    李曉虹的家裏。

    李曉虹從許天寶的腰帶的傳唿機包裏拿出機子,她反複看著內容,她氣不打一處來,將傳唿機啪的摔在床上,大聲喊叫:“情種,給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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