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炎炎夏日之時,驕陽似火,就連一向愛湊到一塊兒玩的幾個熊孩子也安分地待在了自己的府上。


    一個身形挺拔的年輕男子從外麵走了進來,穿過小院長長的迴廊,直奔明月院的書房。


    書房的門並未關著,因為炎熱的天氣,再加上沉悶的氣氛,在書房內伺候的侍女有些昏昏欲睡,猛地瞧見年輕男子,一愣,剛想起身迎接的時候,卻被年輕男子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在年輕男子那幽深得仿佛沒有任何生氣的眼神中,侍女很沒有骨氣地縮了一下脖子,默默地閉上了嘴上。


    年輕男子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氣勢嚇到了侍女,或者說即便是嚇到她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就這麽站在書房的門口,目光溫柔地落在那站在案桌前的少女。


    少女一身煙柳色襦裙,外著輕如薄紗的金銀線鑲邊繡細碎小花的淡黃半臂,使得她在沉靜中多了幾分同齡人鮮明的爛漫,如同清風明月中纖細聘婷的如畫佳人。


    年輕男子就這麽站在門外,身後那灼熱的溫度仿佛都不存在似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眼前的少女儼然成為他眼中最美的風景。


    年輕男子隻覺得一直囚禁在他心裏頭的一隻困獸仿佛要衝天而破了,他的眼神慢慢地轉為幽深,隻是在少女抬頭的那一瞬,又恢複正常。


    “阿竹?”


    綿綿從案桌上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清麗的臉蛋,眉目如畫,明眸善睞,當真是恬靜如幽蘭,皎潔如明月。


    看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年輕男子時,綿綿忍不住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擰眉道,“你站在門口做什麽?外邊那麽熱,快進來。”


    綿綿一邊說著,一邊讓一旁伺候的三七將裝著冰塊的冰盆子端了過來。


    年輕男子,也就是阿竹從喉嚨裏發出了低低地一聲嗯,然後抬腳走了進來。


    綿綿隨手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帕子塞到阿竹的手裏,道:“快擦擦。”


    阿竹接過綿綿塞來的帕子,沒有先擦汗,而是將一個小包袱送到綿綿的麵前,道:“給你。”


    綿綿疑惑地接了過去,打開小包袱之後便看到裏麵的東西正是鳳祥樓出品的話本,綿綿的眼睛頓時間一亮。


    雖然幾年過去了,鳳祥樓出品的話本風格都是傻白甜,但是綿綿卻看得津津有味的。


    除了親近的幾個人之外,鮮少人知道一向持重老成的言家大小姐,竟然會喜歡看這樣沒什麽智商的話本。


    “下次你去買,記得等太陽沒那麽曬的時候再去。”綿綿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是卻也十分高興有人這樣把自己放在心上,如同玉白的肌膚上因為興奮而染上了兩朵紅暈,煞是嬌俏迷人。


    阿竹看到綿綿這個模樣,隻覺得自己冒著烈日跑去買話本的舉動真的是做得太對了,看向綿綿的目光愈發溫柔。


    一旁的三七看到阿竹和綿綿兩人站在一起,隻覺得兩人如同畫中之人,周圍的一切人和物都成了他們的陪襯,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兩人之間環繞著一種外人難以言喻的寧靜和默契。


    看到這一幕,三七腦海裏便浮現出了四個字——天造地設。


    即便兩人隻是安靜地站著,卻無一不奪人眼目。


    *


    剛跑進書房來的希希看到綿綿和阿竹兩人並肩而戰,宛如天生一對的畫麵,簡直要氣得牙癢癢的,重重地發出聲音,大聲地喊了一聲:“姐姐,我來啦!”


    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綿綿跑了過來,硬生生地從兩人的中間擠了過去,把阿竹擠到了一旁,自己就抱著綿綿不放手,迴頭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阿竹。


    哪知道阿竹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罕見地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淺到幾乎是看不見,但是明眼人卻能夠看得出他的確是在笑。


    看到阿竹笑了,希希則是更加生氣了,認定了他這是在向他挑釁,愈發抱緊了綿綿,悲憤地道:“姐姐,我們來練大字吧。”


    雖然綿綿曾經說過男女七歲不同席,但是對於這個和自己長相相似的小弟,綿綿還是格外地縱容的,即便是他已經十二歲了,但是見他如此親密又依賴的舉動,綿綿也舍不得拒絕他。


    “好。”綿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轉頭對一旁的阿竹道,“阿竹,你在一旁等一會吧。”


    “嗯。”阿竹點了點頭,並不著急,而且還自動自覺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姐姐,你和阿竹有什麽事情要說嗎?”希希瞪大了眼睛,臉頰氣鼓鼓的,然後抬頭看向綿綿,佯裝一臉好奇地問道。


    其實心裏頭卻想到,他才不好奇阿竹到底有什麽事,他隻是想知道阿竹到底要和姐姐說什麽而已╭(╯^╰)╮!


    綿綿低頭,看著希希紅撲撲的小臉蛋,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隻是當年的她習慣性地板著小臉兒,倒是從未在她的臉上看到和希希這樣的笑容。


    不過看著希希這張和她相似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笑容,綿綿卻沒有半分的違和感,隻覺得有一個軟糯糯的萌娃弟弟實在是太幸福了。


    特別是當他歪著小腦袋,眨巴著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樣子看著自己的時候,綿綿就覺得快要承受不住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希希的小臉蛋,肉唿唿的,綿綿隻覺得手感真好,然後收迴手,對希希道:“要喊阿竹哥哥。”


    希希胡亂地點了點頭,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綿綿也不知道希希怎麽就和阿竹的氣場不對,見他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綿綿也不勉強,然後繼續道,“嗯,我和阿竹有事情要說。”


    希希連忙追問道:“是什麽事情呀?”


    綿綿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臉上的表情很溫和,道:“哪來這麽多的好奇心?”


    這麽說了,就是間接性地拒絕將她要和阿竹說的事情告訴希希了。


    希希見綿綿拒絕將事情告訴他,頓時間覺得更傷心了,姐姐好壞,竟然和那個壞阿竹有小秘密了。


    希希覺得傷心透了,越發地覺得這個壞阿竹就是上天派來跟他搶他的姐姐的,他早就應該知道的,他第一次見到壞阿竹的時候,姐姐就因為壞阿竹而忽略了他。


    原來這樣的事情早就有先兆的,可是卻被他忽略了。


    希希隻覺得自己一顆心都掉進了冰窟裏頭去了,整顆心都拔涼拔涼的。


    “來。”綿綿牽著希希走到了案桌前,替他鋪好了宣紙,看他描紅。


    希希年紀小小,卻手腕有力,寫出來的字已經有了風骨,隱隱透著幾分鋒芒。


    綿綿看了一會兒,便看向三七,讓她來給希希研磨,然後自己則朝著阿竹走了過去。


    希希剛開始描紅時,已經入了神,待他發現身邊研磨的人不是綿綿而是三七的時候,綿綿已經和阿竹聊得完全褪去了平日裏那副高冷的姿態了。


    看到這樣的綿綿,希希簡直要氣到吐血了,再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阿竹,希希簡直就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早知道會演變成今日這個場麵的話,希希當初打死也不幹這樣的事兒。


    當初小機靈鬼希希發現了阿竹對綿綿有非分之想的時候,就暗搓搓地想著一定要姐姐親眼看一眼他的其心險惡。


    於是偷偷地塞了一本小黃書給他,想要栽贓嫁禍,讓綿綿知道他其實是個其貌岸然,表裏不一的色狼,哪知道不僅沒能成功,反倒是莫名其妙地打通了阿竹的“任督二脈”。


    希希隻要一迴想到當初阿竹一本正經地跟他道謝,說他的一本小黃書讓他明白了自己對綿綿的感情並非是齷蹉,讓人覺得惡心的,他就悔得一口小鮮血都噴出來了。


    敢情之前阿竹還完全不理解人類的感情?他卻誤打誤撞地點醒了阿竹?


    這個真相讓希希猶如吞了一隻蒼蠅似的。


    自從打通了“任督二脈”之後,阿竹的腦子一下子就靈光起來了,他對綿綿的改變采取的不是激進法,而是溫水煮青蛙。


    將他這輩子的耐心,溫柔和感情全都放到了綿綿的身上,每天一點一滴地積累下來,年複一年,如今四年過去了,希希覺得自己在綿綿心中的地位已經被這個壞阿竹不知不覺地就給取代了。


    希希一邊看著和綿綿侃侃而談的阿竹,一邊磨著牙——


    這個壞阿竹,平時不是來來去去都隻有一兩個字的嗎?現在怎麽這麽會說?


    真是的虛偽!


    一旁研磨的三七看到希希那張小臉蛋露出這樣猙獰的表情,嚇得一顫,連忙將腦袋低了下去。


    而另一邊的綿綿和阿竹完全沒有感受到希希他們這邊奇怪的氣氛,綿綿完全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那麽嚴肅又冷酷的阿竹竟然也會看這樣傻白甜的話本。


    兩人就著最新的話本在談論著情節,阿竹越說,綿綿越覺得驚喜,連平日裏高冷的姿態也丟到了一邊,現在的綿綿看上去,才有幾分二八年華的少女該有的活潑和爛漫。


    阿竹看著綿綿一臉驚喜又興奮的表情,愈發覺得自己的投其所好果然是做得太好了,臉上的表情也愈發地溫柔。


    “阿竹,你說他們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成親了啊?”


    綿綿一個激動,直接伸手握住了阿竹的手,後者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在案桌前看到這一幕的希希就氣到折斷了手中的毛筆——


    嚶嚶嚶跟他搶姐姐的男人實在是太讓人討厭了!


    *


    時至九月底,秋高氣爽。


    因為今日要去狩獵,所以希希一大早就起床了,換上了窄袖騎裝之後便跑去找綿綿。


    剛一出院子,便遇到了壯壯,希希的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湊了上前去,大聲地喊道:“大哥!”


    “我就猜到你會這麽早起床的了。”壯壯上前拍了拍希希的小肩膀,然後兩兄弟肩搭肩地朝著綿綿的明月院走了過去。


    一路上,希希都嘰嘰喳喳地跟壯壯說著話,看樣子顯然是十分興奮,而壯壯也差不多,雖然沒有希希表現得那麽明顯,但是這兩兄弟確實是完全繼承了卿姑娘的性子,歡脫到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不過如果阿竹不跟著一起去的話,那就更好了。”


    自從夏日看到阿竹占了綿綿的便宜(?)那一幕之後,希希就卯足了勁兒要將這個和自己搶姐姐的男人給一腳踹開。


    可是每次都讓阿竹逢兇化吉了,如此一來,不僅沒能讓他的形象在綿綿的心裏一落千丈,反倒是讓綿綿覺得他這個弟弟有時候真的是太熊了。


    久而久之,希希也清楚了阿竹肯定不是他表麵上看起來得那麽純良,滿肚子的壞水呢。


    但是怎奈希希的黑曆史太多,每次想要坑阿竹,結果不僅沒坑成,反倒是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進去了。


    於是這段時間,希希的生活軌跡是這樣的——


    想坑阿竹——結果反坑自己——繼續坑阿竹——繼續被自己坑了……


    如此循環再循環,結果導致現在阿竹一出事,所有人懷疑的對象就成了他了。


    作為一個在智商上碾壓別人的熊孩子,希希覺得自己不僅坑不到別人,還挖了坑把自己埋進去了,這樣的黑曆史真的是——


    不提也罷!


    和希希一樣,壯壯同樣對這個和自己搶妹妹的男人沒什麽好感,所以壯壯嘿嘿地一笑,對希希道:“放心,這次阿竹肯定去不了了。”


    “真的?”希希的眼睛噌的一聲亮了,得到了壯壯肯定的迴答之後,頓時間興奮到在原地一蹦三尺高的,看得壯壯表情囧囧的——


    看到現在的希希,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綿綿一樣,一想到沉靜淡定的妹妹會做出和希希這樣的舉動,他就覺得有點兒慘不忍睹!


    “希希。”壯壯忽然板著臉看向希希,低聲地喝止道。


    雖然知道你很高興,但是也不要表現得這麽明顯好嗎?


    希希聽到壯壯的話,抬頭看了一眼大哥,默默地開口道:“大哥,你不用裝,其實你也很興奮噠,是不是?”


    壯壯學著綿綿,擺出了一副嚴肅又認真的表情,道:“這些事情我們心知肚明就好了,別在你姐姐麵前表現出來。”


    綿綿那麽聰慧,稍微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就會讓她察覺到的好嗎?更何況這個蠢弟弟的黑曆史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希希:“……”


    大哥,你頂著這張和娘親相似的臉如此一本正經地說話,讓我覺得好崩壞啊!


    壯壯生而昳麗,五官與卿姑娘肖似,卻比她多了一份英氣,今日一身黑色騎裝,更顯得豐神俊朗,無人能及。


    希希隻要一想到他大哥被人評為洛陽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私底下卻是一副歡脫的樣子,也是醉了。


    其實說白了,兩人對於任何一個跟他們搶妹妹(姐姐)的人,都沒有好感,不過希希的反應更加明顯。


    如果阿竹不會跟他們搶妹妹(姐姐)的話,他們還是可以愉快地玩耍噠!


    不過不管兩人到底有多興奮阿竹不會同他們一起去狩獵,但是當綿綿走出來的時候,兩人都收斂起來了。


    綿綿看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道:“走吧。”


    希希看了一眼綿綿的身後,確實是沒有阿竹的身影,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姐姐,阿竹呢?”


    “他有事,不去了。”綿綿倒是沒有察覺到希希的不對勁兒,隨意地說道。


    “是嗎?”希希心裏頭暗搓搓的興奮著,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原本綿綿還沒有覺得什麽,但是聽到希希這句話,她低頭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一挑,問道:“希希,是你做的?”


    希希:“……”


    這種莫名其妙就很篤定的語氣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是我!”希希立刻擺出一副我很純良的表情,怎奈黑曆史太多的人,已經刷不出純良二字了。


    壯壯在一旁默默地捂臉,他剛剛都已經提醒了,有黑曆史的人就該夾緊尾巴啊,那麽嘚瑟,不知道樂極生悲的嗎?


    希希有這種一見到綿綿就掉智商的習慣,壯壯也是醉了,他這個蠢弟弟喂!


    希希見綿綿擺出一副就是你了不用再解釋的表情之後,立即悲憤了:“姐姐,真的不是我!”


    人家都說六月飛霜,比竇娥還冤,他這是九月飛霜,跟竇娥一樣冤啊!


    “好,我知道了,不是你。”綿綿淡淡地點了點頭,道。


    “真的不是我啊!”


    希希快要給綿綿跪了,這種一聽就知道好敷衍的語氣就不要讓他聽出來啦。


    在綿綿麵前,智商一掉再掉的希希指著壯壯道:“這是大哥做噠,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壯壯:“……”


    弟弟,我們是一個爹娘生的啊,出賣不帶這麽幹脆的好嗎?


    當綿綿的眼神掃了過來時,壯壯……給跪了!


    弟弟這種生物其實還有另一個代名詞叫做豬隊友的是嗎qaq!


    ------題外話------


    昨天跟同學出去玩了,沒時間更新,麽麽噠,今天補迴來,明天還有!


    其實阿竹才是最腹黑的那一個,頂著純良的臉做著腹黑的事兒,希希這個蠢弟弟也是讓我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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