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四郎從禦書房走了出來,同行的人還有德昌伯,言昭華的那一掌雖然斷了他的肋骨,但是卻沒有完全要了他的命,疼歸疼,但是不至於疼到全身癱瘓,連路都不能走。


    德昌伯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到鋼刀上似的,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倒吸冷氣,胸膛上的劇痛已經消散,隻剩下絲絲密密麻麻的刺痛,德昌伯以為西陵皇見他傷得那麽重,肯定會派人用轎子把他送到宮門口的,哪知道太醫來了之後卻說他的傷並不算很嚴重——


    不!算!很!嚴!重!?


    肋骨都要斷了好嗎?把前麵那兩個字去掉好嗎?


    德昌伯很想跳起來大聲的質問那位太醫是不是腦子進大水了?這麽不靠譜的話也敢說出口?醫者父母心,心可不能給黑成這個樣子啊!


    可是看到太醫一臉認真嚴謹的模樣,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在開玩笑,更何況德昌伯疼得連唿吸都仿佛牽扯到了傷口,哪裏還有力氣跳起來質問那位太醫啊?偏偏它隻是疼,卻又不會讓他疼得暈死過去,這簡直就是讓德昌伯在受折磨啊!


    於是德昌伯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位太醫揮一揮衣袖,留下一大張寫滿了藥材的藥方子便瀟灑的離開了。


    原本德昌伯以為西陵皇看到他那麽慘,一定會追究言昭華的責任的,哪怕不重罰,也得做做樣子,挫一挫他的銳氣啊,可是德昌伯哪知道西陵皇聽到事情的經過之後,隻是十分淡定的哦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哦!


    哦!?


    德昌伯瞪大了眼睛看向西陵皇,皇上不帶您這麽偏心的啊,一句哦就算了事了?隻是哪怕德昌伯的眼睛瞪得再大,西陵皇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根本沒有半分要提起剛剛那件事情的意思。


    德昌伯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是太倒黴了,簡直就是倒大黴啊,先是自家閨女被人當眾調戲了,結果一句對方被下藥了就輕飄飄的揭過去了,然後想要和“未來親家”聯絡聯絡感情,就被言昭華那瘋子打斷了肋骨,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西陵皇還當做小事處理?不僅沒有處罰言昭華反倒是暗暗警告他要安分一點?


    德昌伯哭瞎,嚶嚶嚶他簡直覺得自己不會再愛了!


    卿四郎看了一眼身邊的德昌伯,見他一副疼得快要暈過去卻始終暈不了的樣子,眼裏忍不住掠過一絲笑意。


    他倒是沒想到言昭華下手竟然那麽狠,不僅要讓德昌伯疼,還要他足足疼足半個月,還不帶停的那種。


    想到言昭華為卿姑娘暴怒的那一幕,卿四郎微微的垂下眼眸,或許把閨女交給這樣的男人,並不是一件什麽壞事兒。


    德昌伯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掃了一眼身邊的卿四郎,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道:“恭喜了啊,卿四爺……,不對,現在應該稱唿尚書大人才對了。”


    對了,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原本他以為會十拿九穩的官位竟然被人截胡了?


    哎喲,想想這段時間花出去疏通、打好關係的銀子,德昌伯隻覺得心肝脾肺腎都開始疼起來了!


    卿四郎對於德昌伯這陰陽怪氣的樣子也沒有任何生氣,反倒是態度十分溫和的應了一聲:“謝謝。”


    “你……”德昌伯被卿四郎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氣得胸口又開始疼了,哎喲怎麽會有這麽討厭的人?就好像他已經憋足了力氣一拳打出去了,哪知道竟然打到了棉花裏麵,他以為的嘲諷能夠傷得了對方的自尊或者其他的,哪知道對方竟然一點兒也不放在眼裏?


    ——沒有比這更憋屈的了!


    魏公公在一旁看著一臉像是吃翔似的德昌伯,就忍不住無聲的笑了起來,有些人以為自己很聰明,其他的都是傻子,殊不知是傻子的人就是他自己,德昌伯以為自己的小動作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早就被西陵皇識破了,所以他才會當著他的麵,親自將那個位置交到卿四郎的手上。


    卿四郎這次進宮是接受封賞的,在卿姑娘還沒“死亡”之前,卿四郎也曾是西陵皇的得力愛將,隻是後來發生了不少事情,卿家入朝為官的人不少,漸漸的就流傳出卿家功高蓋主的謠言。


    西陵皇能夠成為一國之君,自然不會輕易的相信這些謠言了,隻是即便是如此,他心裏麵也難免會有些疙瘩的,就好比心裏麵有一根刺,如果不拔出來的話,那麽它就會漸漸地形成一個傷口,卿家的人就是清楚這個道理,所以便避其鋒芒,其中的卿長笑、卿四郎以及卿七郎等人更是辭官來保住卿家。


    卿長笑他們不傻,相反他們很聰明,西陵皇雖然沒說什麽,但是他們如果等到西陵皇暗示什麽的時候他們再來辭官的話,那麽就有種欲蓋彌彰的意思,但是在謠言一散播出來之後,卿長笑和卿四郎他們就立即辭官,此舉幹脆利落,不僅能夠替卿家免去一難,更會因此而勾起西陵皇的愧疚。


    從卿長笑他們辭官到如今,卿家的聲望不退反進就可以看得出來,卿四郎他們當初走了一步好棋,後來西陵皇三番四次的請卿長笑他們再次入朝為官,可惜都被拒絕了。


    卿長笑自然是以管理卿家為由,卿四郎痛失愛女,無心“東山再起”,卿七郎身子“抱恙”,有心無力,對此,西陵皇隻能夠表示自己痛並快樂著,一邊恨卿長笑他們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捏住他們的肩膀猛搖著他們質問為什麽那麽無情殘酷無理取鬧,一邊又後悔當初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白的痛失了幾位如此效忠的良將。


    正因為卿家的忠心,所以西陵皇每次才會不留餘力的想要請卿四郎他們再次成為他的得力愛將,卿長笑他已經是不指望的了,畢竟偌大的卿家擺在那兒,再加上卿長笑的性子說一不二的,他便將火力集中往卿四郎和卿七郎身上開,所以卿姑娘迴來之後,西陵皇才會那麽毫不掩飾的給卿姑娘聖寵,當然結果甚是喜人!


    ——嚶嚶嚶西陵皇簡直就是被自己的聰明機智給感動了!狠狠地為自己點了三十二個讚才可以!


    當然,卿四郎之所以會願意在此入朝為官,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西陵皇的誠意,畢竟卿四郎的性子是別人敬他一尺,他便敬人一丈的。


    還有一部分是為了卿姑娘,作為父親,卿四郎不希望自家閨女的靠山是卿家而不是他這個父親,卿四郎也希望當卿姑娘遇到什麽麻煩的時候,他這個當爹的可以成為閨女最安全的避風港。


    不過卿四郎倒是沒想到西陵皇竟然會欽點他繼任刑部尚書這個職位,不過他不笨,稍稍的想一下之前的幾任刑部尚書,他便知道了西陵皇的用意。


    上幾任的刑部尚書不是太過於忠直,就是太過於容易被收買,所以導致於刑部變得烏煙瘴氣,雜亂無章的,之所以選他繼任刑部尚書,無非就是看在卿家的背景夠強大,不容易被收買,更不容易發生什麽“意外”以至於英年早逝。


    卿四郎的眼裏掠過一絲微涼的光芒,看來西陵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過於太平了。


    西陵皇的用意是什麽,德昌伯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算盤,但是德昌伯隻知道卿四郎肯定就是他的克星,先是連累他被打,再截了他的胡,現在還敢在他的麵前拿喬(?),簡直不能原諒啊!


    刑部尚書這個位置雖然比不上戶部尚書那麽有油水可撈,但是平日裏那些犯事兒的人的家屬疏通的費用可不少,所以德昌伯便將主意打在了這個位置上,這段時間為了這事兒他不知道奔走了多少趟,疏通了多少關係,哪知道到了最後竟然被人截胡了?


    哎喲哎喲我的銀子啊啊啊!


    德昌伯的心現在簡直就是在滴血了。


    魏公公將卿四郎和德昌伯送到宮門口之後,便笑眯眯的道:“灑家就送二位大人到這兒了,二位大人路上小心。”


    卿四郎朝著魏公公點了點頭:“多謝魏公公相送。”


    隻是卿四郎不太清楚西陵皇為什麽要派魏公公送他們到宮門口,畢竟魏公公是西陵皇身邊的紅人,而且年紀也不小了,這麽來迴的走,簡直就是要折騰他的老命啊。


    可不就是!?


    如果魏公公聽得到卿四郎的心裏話的話,肯定會二話不說就點頭的,隻是西陵皇為什麽派他來送他們的原因他卻不能夠說,難不成他要告訴卿四郎他們其實是西陵皇的惡趣味泛濫了,想要讓他代替他看一看德昌伯一臉吃翔是什麽樣子?


    哭瞎,雖然西陵皇是一國之君,但是有時候真的是太不著調了。


    卿四郎還沒有踏出宮門,就看到趕車的車夫看到他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著急地道:“四爺,我剛剛聽到外邊的人都在說曲家的人趁著卿家沒人的時候找上門,還對大小姐動手,大小姐快要被他們打死了……”


    曲家……動手……大小姐……死……


    卿四郎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整個人就跟短路了似的,隻能夠笨拙的聽出了幾個關鍵的字眼,他盯著車夫不斷翕動的嘴唇,卻聽不到他接下去說的任何一個字……,渾身的力氣像是一瞬間就被抽走了,當年親眼看到卿姑娘的“屍體”的時候那種恐慌一下子湧上心頭,隻覺得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似的,冷得不自覺的哆嗦起來。


    魏公公和德昌伯兩人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兩人臉上都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和驚訝。


    “四爺……,四爺!?”


    車夫的叫喊聲把卿四郎的理智拉了迴來,他以自己都沒有想象到的速度飛奔著卸下套住馬兒的韁繩,翻身上馬,飛快的朝著卿府策馬而去。


    耳邊是唿唿的風聲,這一刻卿四郎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根本不管不顧的在鬧事中策馬,隻想著快一點,快一點迴去!


    此時的卿四郎根本沒有想到,現在的卿姑娘並非是毫無武功,想要打死她,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可惜當年卿姑娘的“死”給他的影響和震撼太大,所以他現在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


    在卿四郎離開之後,德昌伯也收迴了原本難以置信和驚訝的表情,看著驚慌失措的卿四郎,再聯想到剛剛他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心裏頭隻覺得暢快無比:“哼!讓你囂張,不就是一個不幹不淨的閨女,也虧得卿四郎那麽上心。”


    若是換做其他時候,德昌伯說這句話隻會讓人覺得他有些嘴欠罷了,可是在知道卿姑娘可能出事了,而卿四郎如此擔心驚慌之後,再聽到德昌伯的這句話,隻會讓你覺得心寒和忍不住想要揍他!


    魏公公耷拉著眼皮子,在德昌伯轉身要走的時候,做了一個極其不講形象的舉動——撩起衣擺,抬腳,猛地朝著德昌伯的屁股一踹,直把對方踹得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臉朝地,砸出了一個大餅!


    “哼!”魏公公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放下衣擺,囂張又得瑟的轉身就離開,不管德昌伯那媲美殺豬般的慘叫聲。


    守門的侍衛也一臉視而不見的樣子,任由德昌伯像隻烏龜似的趴在地上。


    *


    當卿四郎看到毫發無損的卿姑娘之後,整個人就像是經曆過一場生死相搏的大戰似的,裏衣直接被冷汗打濕了。


    “無……,無憂!”卿四郎隻覺得嗓子發緊,聲音幹澀而嘶啞,但是眉宇眼梢間的喜悅卻猶如冉冉升起的太陽,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爹?”卿姑娘眨了眨眼睛,看著卿四郎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兩步伸手扶著他,“你怎麽了?”


    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難道是皇上對你做了什麽嗎?”


    “沒事。”卿四郎摸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天知道這一路上他有多怕看到和當年一樣了無生氣的無憂?如今看著她活蹦亂跳的樣子,隻覺得滿心的放鬆!


    卿姑娘腦子一轉,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了,當即瞪了一眼一旁的墨笙——這二姑娘的尿性實在是太猛了,瞧把四郎爹爹嚇得!


    墨笙:……


    ------題外話------


    最近妹子們都沒什麽動力,是被熱傻了嗎?嚶嚶嚶反正我是被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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